天亮前急急下了場雨,天似洗過般的藍,空氣裏的暑氣也消去不少。
玄清昨夜到現在隻睡了兩三個時辰。
昨日王山之事在他心中打了個結,又因太子邀約,大清早他便沒了睡意,在院中走了幾遭劍後好生沐浴了番,這才稍提起些精神。
衣櫃應七安收拾的整整齊齊,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自己那些深色的衣裳被她慢慢替換掉了,如今素色的衣衫已占了大半個衣櫃。
想到先前她如隻老鼠般孜孜不倦的扣自己衣角的紋繡,玄清忍不住笑了聲。伸手拿了套外衣,方要穿時他想起什麼,翻了下衣襟袖口,果真又見了幾隻姿態各異的兔子,她這個惡趣味還真是極難改掉。
不得不說太子跟太子妃這幾年極會享樂,東宮修的格外別致。
宮殿玄黃頂,朱紅門,四周古樹參天綠蔭成蔽透著古色古香的格調,飛簷上金龍欲起,銅鈴搖曳,四處金碧輝煌使人生心底出些莊重之感。
玄清在宮外頓了下,迎出來的宮人見了他忙行了禮引著他朝宮內走去。
剛踏進門扉便見了座無比華麗的樓閣矗立在正中央,一汪碧清的池水環繞在四周。正值盛夏,池內的荷花開的繁盛,荷香聚起沁人心脾。錦鯉悠哉的暢遊在荷葉間,偶爾躍起銜一片花瓣又落入池中,讓人看著心情愉悅。
玄清環視圈富麗堂皇的宮邸,心中一陣慨然,他想起凋敝的邊塞,整日裹著泥沙的萬千將士,想起多少人孤軍奮戰白骨露野,若拚上性命守護的是深宮之處的紙醉金迷,那這一切究竟是否值得?
宮人見他駐足良久,低聲喚到,“沐將軍,太子殿下一早便在正殿候著各位大人了,這會兒行宮內的賞景台還未打點好,待我們收拾完畢,再去殿中邀各位大人們賞這東宮之色。”
玄清應了聲,隨著他快步進了殿內。殿內不似宮中別處那般肅穆,四處垂著帷幔,風一蕩過雪白的帷幔輕輕飄起,伴著香爐嫋嫋的檀香,有幾分雲階月地的味道。
殿內已來了不少人,玄清朝殿下公主們行過禮,坐在了一側的軟墊上。
“先前聽人提起沐將軍多是戰場殺伐之事,我還一直以為沐將軍凶神惡煞,未曾想竟生的如此俊逸。”打玄清進門,凝光公主的眼睛便一直落在他身上,這會兒見他入座忍不住對著蘇從瑤說道。
太子妃輕笑打趣道,“可不是嘛,咱們後宮原本極少有機會能見朝中的大臣,先前聽人說沐將軍是個黑麵閻王,我心想若真碰上可要躲遠些。後來聽太子言語,說沐將軍氣度不凡,是朝中數一數二的美男子,也不知這京中有多少女子要羨慕將軍夫人了。”
“說到此,將軍夫人怎的沒來,我可是特意邀請了她。”蘇從瑤看向沐玄清。
“有勞太子妃惦念,她應稍後到。”玄清一直不擅長同女人說話,方才她們二人的恭維之語他隻覺得吵鬧。
“我聽說沐將軍娶他夫人是為了報複,並非真心實意。”凝光趁著旁人閑聊,小聲問向蘇從瑤。
“眼見為真,呆會兒他夫人到了不就知曉了?”蘇從瑤掩口輕聲道。
她話音方落,應昶大步踏了進來,桓俊馳見了他麵上露出笑意,“早上我還擔心珩景不會來,你到了我這顆心才能放下來。”
“承蒙殿下厚愛。”應昶拱手回到。沐玄清本以為應七安會隨著應昶一道來,現在卻未見她身影,心中難免疑惑。
“應大人,我夫人在何處?”玄清忍不住開口問向應昶。
“將軍,您的夫人在何處竟要問我?”應昶冷冷回他。
“你來府上將我夫人接走,不問你問誰?”玄清反問。
“將軍問,我便要答嗎?”
“你必須要答!”玄清言語已帶上怒意。
“我...我說二位,今日本來是高興的日子,兩位不要動怒,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太子在心裏苦笑,這兩尊神真的是難辦,恐怕即便哪天誤會解除,他們二位也會這麼一直吵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