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來,應七安從未像這夜睡得這般安穩,直到陽光透進房內她才睜了眼。地上的人早不見了蹤影,棉被跟枕頭整整齊齊放在榻上。
“將軍他一大早便走了。”阿青聽到房內的動靜走進同她說道。
“他可曾說什麼?”
“將軍說小姐要好好吃飯,這些日子瘦了許多,還說家中沒有伺候的人不方便,方才彭魁帶來了些家仆,我見都是些老實人,便留了下來。”阿青便收拾著床鋪邊回到。
“小姐,大爺他應是無事了吧?”
“我也不知曉。”應七安歎了口氣,昨夜在氣頭,最後也沒拉下臉麵仔細詢問。
東城別院內,花遲雨立在廊前,神色間皆是落寞。“十六,就差那麼丁點,梅花精便跟我走了,你說是不是天意?”
“屬下不知。不過隻是個女人罷了,少主覺得她有趣也隻是在此時此刻,或許過些時日便又覺得旁人有趣。”十六難得沒有揶揄他。
昨夜花遲雨在雨中站了許久,應七安下馬車時,花遲雨已邁出腳要去接她,可是卻突然殺出個沐玄清來。
他在暗處,眼睜睜見沐玄清將她帶走,街上空無一人,花遲雨卻久久未離去,心底的聲音告訴他,這是他與應七安距離最近的一次,從此之後,他們之間怕橫個天涯那般遙遠。
“你說的也對。”花遲雨斂起麵上的情緒,回身對著十六一笑,做出副釋然的姿態。
“少主,我們要走了嗎?”
“走,再呆下去,老底都要被人家揭開。現在不僅沐玄清在查我,宮裏那幾個也不安分,還有那個蘇向風也不能小覷。”花遲雨拈樂拈手指,“真是有趣極了,也不知日後刀戈相見之時,站在對麵的人會是哪一個。”
“那秋月白......”
“那個蠢女人。”花遲雨麵上露出絲嫌棄。
先前他多次提醒她不能小看沐玄清,可她橫豎都未聽到心中,隻覺得憑借自己那點魅力能將他耍的團團轉,若不是她的自作聰明,自己也不必現在匆忙離京。
“可我們不救她,朝中那些人被發現怎辦,更何況她知曉不少秘密,會不會為了活命全盤托出?”十六十分擔憂,心思重的女人他從來不喜歡,秋月白便是其中一個。
“我倒覺得沐玄清會留她條性命...”花遲雨沒有再說下去,擺擺手對著十六說道,“先不管她,我們現在動身,北地現在可是熱鬧非凡,今日我心情不好,去尋點樂子吧。”
“那桓承翰?”
“放心,沒多久他自然會找上門來。”
這一夜於秋月白來講過得實屬漫長,房間角落的屍體她並不懼怕,可是一顆心卻隨著白日的到來墜入冰窟之中。
花遲雨並未來救她。
盡管昨日沐玄清那般疾言厲色,她心中也分毫沒有在意,可是沒有露麵的花遲雨卻讓她一直以來高傲的自信頃刻間潰散了去。
過去的溫存與綿綿情意原來都是假象,他那顆心從來都是這般冷漠決絕,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拋卻任何東西。
十六歲那年,奔馬夜行,風塵仆仆到了父親所指之地。她本以為父親追隨之人是個滄桑長者,未曾想門打開後,卻見了位翩翩公子,從此那個清冷帶著戲謔的笑臉,一下住到了自己心中。
她甚至忘記自己是怎樣遞出的信箋,因為花遲雨溫暖的手覆在了自己手上,剛才還帶著笑意的眉眼也鎖了起來,“冷壞了吧。”這是他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或許隻是他待人一貫的手段,但卻將自己牢牢困了起來......
門吱嘎聲被推了開來,秋月白的思緒也被打斷,沐玄清踱步走到她身側,“你對他來說已沒了價值,還是決定守口如瓶?”
“你怎的知曉我對他沒有價值?”秋月白冷笑聲,不屑的望向沐玄清。
“因為。”玄清故意頓了下,“他要帶應七安走,甚至不惜以救應昶為代價。”一句尋常不過的話,卻瞬間讓端坐著的秋月白麵上失了顏色,她撩了下衣袖,將自己微微抖動的手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