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背靠背(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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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認,我對事情的預計有所不足。”顧全從椅子上站起身,禿子竟然嚇得當場人和椅子一起翻倒了,若是沒被綁著,興許他已經狂奔到了門那邊。“不管怎樣,”他說,“在對付下麵的死人以前,上麵的影子更要警惕。”

“當時死了多少人?”寧永學問他。

“不多,不過在找到應付之策以前,我們隻能把它暫時打碎。”

“打碎什麼?”

“影子。你隻管影子,下麵的東西我來負責。”

寧永學一時半會沒聽懂顧監察的發言,不過,接下來的一幕提供了解釋。可能很長時間以內,它都會如夢魘一樣顯現,在他記憶中徘徊不去。

就像所有在光芒下偏斜的陰影那樣,岑寂的影子拉長了,張開了,變得尖銳崎嶇,宛如一條蜷曲的蜘蛛鬆開自己緊緊團住的節肢。位於陰影下方的軀殼隨之扭曲,仿佛岑寂的血肉之軀才是被投下的影子,會隨天花板上陰影的舉動發生異變。

人體被拉長了,像是許多隻大手往不同方向撕開一個脆弱的布娃娃。

他的皮膚片片碎裂剝落,宛如蛇鱗,血汙滲出,肌肉擰轉,骨頭如彎曲的竹子一節節崩斷。二十條血紅色肢體從他四肢中鑽出來,末端都長著一根尖銳的手指骨或腳趾骨,每條都由血紅色肌腱擰成。

它們看起來像是一堆搖曳的觸手。

那些血紅色觸手彎曲著拱起,將正中央又扁又長的變了形的頭和上身托到半空,環繞著它們擺動。不得不說,映襯著天花板上歪曲的影子,這些畸形的肢體、身軀分布得恰到好處,頗具美感。此時岑寂的皮膚五官均已脫落,他被拉直的眼眶和嘴巴幾乎連成了幾條長線,刻在依稀可辨的顱骨上。

還沒等寧永學多想,顧全就大喊出聲,打斷了他欣賞的眼光:

“我對付這些爛肉塊!拿你的步槍射擊影子!”

說實話,寧永學很想試試自己剛做好的土炸彈,先扔一顆試試效果再說,不過庫房實在太窄,把在場四人一鍋端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些。

他剛舉起槍,還沒等扣扳機,影子已經帶著下方的岑寂撲來。寧永學很想說他像條章魚,不過那姿態完全是條蜘蛛。在顧全麵前,二十條末端尖銳的節肢向他合攏,宛如一隻張開的手掌抓來,勢要要捏死一隻蚊蟲。

顧全大吼一聲,彎下腰——倘若他還有哪兒能稱作腰的話——將木桌奮力頂起,徑直給掀了過去。節肢刺下,年久失修的破木板立刻被戳了一堆窟窿。

寧永學後退一步,槍擊天花板的影子腹部,一大片碎石墜落,陰影前行的輪廓中也多了個窟窿,可見絮狀的黑霧在其中彌漫。

不過僅用了片刻時間,窟窿就被彌補,無法尋見。

岑寂尖銳的指骨卡入木板,一條條繃緊的節肢咬在裏麵,不停擺動,扭得木桌子哢哢作響。但緊跟著它們就把岑寂詭異的上身甩了過來,帶著血汙的臭氣越過木桌。下一刻,隻見顧全側身撞去,竟如車輛撞擊路人,把岑寂硬生生給拍飛了。

寧永學目視他拉長的臉被撞得凹陷進去,頭擰到背後,身體帶著節肢向後拋,如同一個甩出的鏈球。他被打得撞翻了貨櫃,發出巨響,雜物和脫落的鐵板砸得他滿身都是。

這一撞令人咋舌,顧監察可靠的程度實在非同凡響,要他當個旅伴,應該還不錯?

當然不可能,陶冶身心和養眼可比安全感重要多了。

顧全後退了一步——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