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找其它情報,隻要你覺得可信,就把你的報告交給我。”阿芙拉用刀切開熏魚,在煙黃的魚皮下是潔白細膩的魚肉,全無絨刺。“我會先做評價,再找人實地勘探。等時機恰當,你就能往上更進一步。”
“這事沒問題,”寧永學說,“反正我也不關心它們後來會怎樣。”
她咬下一口熏魚。“現在你想跟我討論錢的問題了嗎?”
“這話實在很難開口。”寧永學還是想委婉一點。
聽了這話,阿芙拉招呼服務員上了一瓶伏特加,給他倒了一大杯,氣味濃烈撲鼻,令人隻想往後退。就算不是誇張的啤酒杯子,寧永學也覺得自己臉上在冒冷汗。
“既然你說自己很難開口,”她說,“我們就來點讓你方便開口的東西吧。你在北邊長大,不會喝不了它。”
“不,”寧永學連忙搖頭,“離開老家的時候我才十來歲,老安東沒來得及教我怎麼喝,我也沒有......”
“那就換我來為你負責,學弟,這是我和你說好的。”她單手托著下巴凝視他,臉上帶著欣賞的微笑,“先呼一口氣,在你快吸氣的時候把酒倒進去,一點兒也不要剩。伏特加不是拿來慢慢品的。”
“......要不你先來個演示,阿芙拉學姐?”
阿芙拉端起玻璃杯,往裏麵斟滿了酒。她輕呼了口氣,然後一下子把酒倒進口中,咽入喉嚨。隻聽咕咚一聲,她麵無表情,甚至還眨了下眼睛。寧永學看著眼前一幕,覺得像是在看江湖藝人吞下一條毒蛇。
“這麼點也就隨便喝了,”她平靜地說,“不過要是你不習慣,可以拿根酸黃瓜。待會兒吸氣的時候,記得吸它的味道就好。”
“......我可以不喝嗎?”
“我不強求,或者我從來就沒在中都跟誰一起喝過酒,免得有人自不量力,末了癱得滿地都是。不過,隻要你陪我喝伏特加,我就答應你的要求。”
真有你的。
“杯子已經擺到你手邊了,你在北方長大,你知道這對我們意味著什麼。”阿芙拉笑著說,“包括你扣在安全局的攝影機,我也可以提前拿回來給你。”
必須承認,他被說服了。
......
海場,西區三街,早上七點鍾。白尹在一如既往的暖色天花板下麵醒來。
感冒還是有點重,身上也不太舒服,她從沒跟自己酒量驚人的父母喝過酒,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像是喝醉了。但她頭確實像是灌了鉛,身體也很疲憊,動一動就感覺要散架。
母親從老家帶來的百年大木鍾鐺鐺地響著,撞得非常單調淒涼。昨天她發燒發得神誌不清,聽了這鍾聲,她差點以為自己身處一八二六年,世界大戰剛剛結束。
那部電影怎麼演的來著?餐館老板的女兒黛博拉醉心歌舞,總會就著老唱片悠揚的樂曲在餐館庫房裏翩翩起舞。小流氓麵條每天都透過牆壁的磚縫偷偷看她,她話裏責備,心裏卻很明了。後來,在禮拜的日子,鍾聲響起,大人都不在,毫無良知道德的麵條被黛博拉叫住,卻隻能乖乖聽她念誦雅歌:
“我的良人,白而且紅......”
不,我想這個幹什麼?我又沒醉心歌舞。好吧,這兩天裏,她實在很難分得清夢和現實,各種電影劇目在腦子裏輪番上演,說到底,都是發燒感冒後遺症。
“小茜!我聽見床板在響了,你感覺好點了嗎?”
媽媽的喊聲總是很大,隔著走廊也能從客廳傳到臥室。至於爸爸......應該已經去翻那家夥被扣押的攝影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