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地上這家夥應該也會在裏麵......”她喃喃自語。
“感——召——”
曲奕空猛地把刀往下劈,堪堪到死屍脖子才停下,沒有一刀把它梟首。隻見肚腹被吃空的家夥掙紮著在地上抽搐,揮舞著手腳,仔細一看,竟然是在奮力把臉往起來抬。
他的表情從安詳變得茫然,沾滿泥水的頭發在臉上糾結成團,往下滴答著黃色水珠。他頭發下的眼睛往外鼓脹著,看起來異常渾濁。他的聲音有些失真,像是從洞窟裏傳來的遙遠回音。
“感——召——!我的感召!”他不停大喊。
聽到他意思明顯的吼叫,地上忽然漫出渾濁的黃霧,三條皮毛泛黃的野狗從它們燃燒殆盡的地方憑空鑽了出來。
它們搖頭晃腦,發出嘶吼聲——看著就像是惡魔從碳火裏重生了一樣。
既然是狗,那就是犬魔?
“這些黃昏獵犬是被呼喚過來的。”曲奕空握著刀上前,“看來它們非要吃光這家夥才能離開了。”
寧永學有些詫異:“黃昏獵犬是什麼玩意?”
“我一秒鍾以前剛起的名字。”她很認真地告訴寧永學。
“我兩秒鍾以前決定叫它們犬魔。”寧永學也很認真地告訴曲奕空。
“你起的一點都不好聽。”她立刻反駁。
“你起的名字字太多了,兩個字明顯比四個字好。”
“沒有這種說法!”
這時忽然從樹木陰影中傳來了槍聲。隻見一條野狗脖頸斷裂,腦袋當場被崩飛了出去,跟著又是兩槍,第二條狗腰部開了個大窟窿,被打飛了半米多,第三條狗直接被開了瓤,上半個腦袋都沒了。
“別來無恙啊,兩位!”阮東提著槍從林子裏晃了出來。
曲陽一言不發地跟在醫生後麵。那個改變過容貌的金發女人膽戰心驚地四處張望,手裏拽著曲陽的衣服,似乎是覺得隻有他身邊能算安全。
死屍還在高喊。野狗先是熊熊燃燒,化為灰燼,接著渾濁的黃霧又翻湧了起來。
“別管這家夥了!”阮東隔著很遠的距離對他們大喊,“隻要滿口感召的傻瓜不被吃光,這些野狗就會一直活過來。難以置信,是不是?劇組那邊的人少了一半,當時森林邊緣的狗群都快一百多條了!”
他招呼他倆跟著,寧永學和曲奕空對視一眼,然後抬腳離開這個受了感召的家夥,跟了上去。
寧永學走得和他倆比較靠近,曲奕空站得稍遠了點,一手還握著短刀沒放,似乎隨時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隻要看到一點不安的征兆,她就完全不信任其它人了。
寧永學看她又不想說話了,隻好自己開口。“你們夢到教堂了嗎?”他問。
醫生沒說話,似乎對做夢沒什麼反應,是曲陽代他開了口。
“除了本地村民,每個人都做夢了。”曲陽言簡意賅,“溫暖的教堂,黃昏的村落,像是在夢遊的居民,魁梧的神父穿著長袍,說著彬彬有禮的問候。”
魁梧又彬彬有禮的神父......寧永學看了眼曲奕空,彬彬有禮?後者嘀咕了一聲,把臉往旁邊偏,拒絕回應他的疑問。
所以奧澤暴沒有大肆捕殺做夢的人,是曲奕空先動了手,然後它就跟著把自己的口器張開了。
你是刺蝟嗎?寧永學在心裏問她。
我可不會把自己縮成一團,她換了個角度回答,簡稱避重就輕。寧永學很想追問她是不是背上長滿刺的豪豬,一碰就把針刺往外射,不過仔細想想,還是就在這裏打住得好。
“沒受感召的人是怎麼回事?”寧永學又轉回去問他們。
“這是個信仰缺失的年代,朋友。”阮東醫生說話還是很誇張,“那幫拍恐怖片的以前拍過侮辱宗教的片子,我們這幫家夥還要惡劣得多。要是往前一百多年,這地方可能已經都被感召啦!”
或者都被困在黃昏的聖地裏,永遠都能安詳祈禱了。
“你們去做什麼了?”曲陽緩緩開口提問。
“開摩托,從南開到北,然後又開回來。”寧永學也避重就輕,“摩托車就在森林邊上停著。”
“所以你們非得自己看到不可。”曲陽說。
“眼見不一定為實,不過耳聽多半都不能信。”
“現在你相信了。”曲陽又說。
“相信不相信根本無所謂。”寧永學聳聳肩,跟他虛與委蛇,“我現在特別想知道我們該怎麼出去,你們不是聽了預言家的話才過來的嗎?難到你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