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還沒清醒?”
“可能是吧。”煉金術士握拳往自己額頭上敲了敲,咕噥著說道,“我有點神誌不清,腦子轉不過來,也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除了這話,我一時半會也想不出該說什麼。”
寧永學朝地上的猴群首領示意。“這猴子的身體裏裝了個古老的神奴。”他說,“我也不知道它以前是什麼,不過它覺得我要比它地位高,就像奴隸和主人。”
猴群首領用一種僧侶式的姿勢跪在那兒,稍稍低頭,雙手合十在額前,另有兩條手臂緊扣後背。血紅色藤蔓從它像蠟燭一樣融化的指尖延伸出來,像樹枝一樣分裂、開叉,牽引著四下裏的猴群,填滿了它們的腦部,從五官孔竅裏鑽出。
那些血球在它頭頂的迷宮中四散懸浮,其中象征猴屍巨猿的血球體積格外可觀,確實是許多猴子強行融彙出的。
煉金術士盯著寧永學左臂的螺旋線打量了一陣,然後又瞥向它頭頂構成迷宮的線條。
“就因為這些線?”她問,“它們有什麼含義嗎?”
“好像是一種身份的證明,——階級、族裔、種群,或者其它什麼東西。”寧永學抬起左臂,“你看,它的精神迷宮是折線,但我是交錯的螺旋線。”
“精神迷宮......這也是你隨便起的名字?你和你的大小姐怎麼每次都把你們倆亂起的名字當成學名?”
“我們確實起了些名字,不過精神迷宮這名字是它傳過來的。”
煉金術士嘀咕了一聲:“好吧,它傳過來的又是什麼意思?”
“我不好說,感覺就像它把自己當成一本書給我翻開了,我被迫從頭到尾把它的思想經曆都看了一遍。”
“單向的?”
“是單向的,我看了它的思想,它卻不能看我的。”寧永學思索著說,“可能隨著技術進步,人群分化的水平也會跟著往上升吧。更下層的人見了上層要把思想也展示得一覽無餘,不能有隱瞞任何事。你能在片刻時間看到它一生的梗概,就跟翻書沒區別。”
“聽著真是糟透了。”煉金術士感慨說,“我在這種地方肯定活不下去,如果思想都不能隱瞞,我還怎麼當騙子?”
“當騙子?你這話可真有水平。”
“我一直很有水平,我就是天才煉金術士,現在還要加上可愛,隻是滿腦子刀劍的白癡家族不懂我天才在哪兒!”
“但那邊呢?你忘了你是從哪來的嗎?那邊難道不比這些天使的社會恐怖多了?”
煉金術士繼續她精神分裂性質的發言,同時把她當成不同的兩個人:“那邊至少非常自由,隻要你能撐過嫁接,他們就讓你也加入研討會,跟你無私分享一切成果——每個人都很平等。”
說到這裏,她豎起食指,像教師揮粉筆一樣做了個手勢,“怎麼說呢,平等地禍害現實也是一種平等,這話有沒有道理?”
“是有道理。”寧永學點頭說。
“我就是喜歡你這點,原始人。”煉金術士把他右胳膊一抱,跟著就開始扮可愛,“隻要能說得通,你就覺得什麼事情都有道理,你可真是太合我們這一行了!想要再拜一個可愛的美少女師父嗎?我保證,我能給你的絕對比那個傻瓜大小姐多。”
“我不想入騙子的行。”寧永學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自己不就是個騙子?”
“我和你騙人的目的不一樣。”
“用虛假的手段尋求真實的情感,是吧?你還真是怪。”煉金術士道,“算了,等我給你用幾次藥,你就知道我的藥比你放血可靠多了。你先說說你看到了什麼吧,我想知道這地方是怎麼一回事。”
“我沒看到太多。”寧永學回答說,朝猴群的領袖指了一下,“它是永存不朽,身體損壞了精神也能長存,但它的記憶一直都在腐敗。它忘了自己是誰,也忘了自己是什麼,思維和一片黑暗,隻有上位種族刻在它精神裏的聖歌、儀式和各種規則一直長存。”
“一個荒唐的幽靈.....算了,我不該對這玩意抱期待。”
“至少有幾點比較明確,”寧永學說,“蛻變中的菲洛是獻給上位種族的完美供品;我身上的防護服是瀆神者的衣服,本身就有不潔的含義;然後它是和瀆神者站在對立麵的敬神者,它可以使喚這些被寄生的野獸,還有資格使用光束武器......就是那種權杖。”
“所以帶上菲洛確實沒問題。”煉金術士說著回望過去。
寧永學跟著回望過去,發現阮醫生已經在給客串騎士的劇組成員治傷了,硬是吊回了幾個人的命。他的醫護水平確實不可小覷,加上煉金術士給他的特效藥,受傷者恢複行動的速度還要更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