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對繪畫有研究
“我?”其實自己雖然對繪畫有過些研究,但也止於學生時代的興趣愛好,除此之外他了解的甚至沒有身為中陵先生徒弟的張良了解的多,不管是李中陵的水墨還是遠衡先生的油畫,如今張良倒更像個行家了。
汽車停在了藝術館的子裏,顏路隨張良進入中陵先生的收藏廳:“展館的出資有老先生的份,所以他有個單獨的收藏廳。”
水墨的雕鏤令整個空間古樸又綿長,一種別樣卻特殊的底蘊讓人忍不住輕聲細語。
直到張良駐足,顏路才抬起頭,這是展廳盡頭的小轉角,興許並不引人注意,牆上的畫遮蓋著防塵的白布,薄薄的灰塵落滿了懷,這是一幅很久很久都無人打擾的畫。
張良微微撇了腦袋,示意顏路上前。
飛揚的細小粉塵在盡頭窗口射進的陽光裏清晰可辨,就在畫布被掀開的那瞬,五色的水彩如同沁入心靈的繽紛,顏路驚愕的看到——少年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手中的筆停頓在畫板,曾經一筆一劃勾勒那個存封在心底的夜下剪影,而那一天,小雪滿傾城。
他的指尖顫動連同心底嗓間:“這是……”多年前留在手機中的照片,多年前,張良作出的水彩。
顏路在作畫,畫的是張良,然後,再用同樣的方式保存下來。
顏路的笑其實並不好看,甚至有些別扭,心間掀起的澎湃卻因著一種溫柔而深沉的感情被壓抑的不忍不敢宣泄。
“喀”,張良把畫取了下來,輕輕撫著水彩交融的紋路,笑的美好極了:“無價。”對我們來說,在按下快門的那刻就注定了一場追追逐逐的劫難,於你於我,都是生命中的無價之寶。他把畫塞進顏路懷裏,“隻送,不賣。”他眨著眼睛,眼睫上漂亮的蝶翅仿佛要開出絢麗的花。
懷裏沉甸的重量幾乎讓顏路難以承受,他會比誰都明白,張良送給自己的,絕不僅止於一段回憶和一幅畫,而是交托了半生的感情和信任,無一遺落。
叫人,如何不動容。
他扯了扯張良的衣袖,把人猝不及防的拉進懷裏,輕輕的在他柔軟的唇角偷了一個親吻,“啪”,肩上被狠狠捶了下,張良滿臉漲紅羞赧的掙紮了出來,還不忘瞪他一眼。
發情也不看下時間地點?
轉角幾個遊客也隻是低低笑語從身邊經過,反而惹得張良更不好意思了,他“哼哼”了聲撇下顏路就朝門口快步走去,男人抱著畫笑意明顯的保存在臉上然後追追趕趕。
趁這片夏日陽光還未消退,難得可以在J市毫無芥蒂的逗留,顏路把行程安排的完滿又妥帖,隱隱的總覺得像在擔心這溫暖美好的時光再次莫名消失似的。
張良這會兒正坐在海平灣裏咖啡甜品的小屋外,木籬分隔了嬉笑的人群,日光透過大陽傘的花邊落下。
白日的遊樂場沒有聖誕夜那麼熱鬧,張良托著下巴,手中攪動著奶茶,與這遊樂場的兩次相遇都是在那個特殊的日子,他神色微動,在日光裏變得瀲灩萬分,仿佛還能清楚的看到那隻維尼熊與自己擦肩而過的那瞬,是哭或是笑,卻都成為記憶中珍藏不敗的角落。
他記得自己曾經對顏路說,沒有人需要回頭去望,我們能看到的,隻有當下的生活和時間。
張良唇角的笑意溢出時,正看到顏路捧著聖代過來,上衣口袋裏還歪歪的插著一支花。
藍色妖姬。
張良挑著眉:“這麼好心情?”他接過冷飲指了指花。
顏路就笑了,遞給張良的時候虔誠的讓人唏噓,張良躊躇著看周圍是否側目的人群,揪過花插進桌上的玻璃小花瓶:“哪來的?”他轉移話題的沒敢看顏路漂亮的眼睛。
那廂滿是一副情理之中的大方得體:“你也不想賣花的小姑娘追著來吧?”他悶悶的笑。
張良眼角就有些抽搐,倒是不難想象小姑娘拉著衣袖說“哥哥給這位哥哥買枝花吧”這樣的情景,他拿著小勺子戳了下聖代上柔軟絲滑的冰激淩,玫瑰單薄藍色的花瓣上掛著幾滴細小的水珠,陽光在那裏形成斑斕的色彩,幾乎像鏡麵一樣折射出自己迷離的心緒和眼神:“是你送的吧……”他的唇角微微開啟,“The day。”兩支湛藍的玫瑰,相遇是一種宿命——就像大學離開後的再次重逢,那一天,改變所有既定的規則,然後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