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送行
午後的暖風吹得人昏昏欲睡，顧雲落眼睛不由自主地合上，頭一點一點地打起瞌睡來。
公車在大學城站台停下來，車門打開，一個年輕男人走上車。
原打算靠門站著，視線無意間向後一掃，愣了一下，那小腦袋像小雞啄米似的點著，小臉也被曬得紅紅的，她睡覺的樣子煞是可愛。
走過去，在她身旁的空位上坐下來，腦袋猛地一點，磕到他的肩上。
“對不起。”顧雲落哈欠連天，用力揉揉眼睛，睜開眼，一張熟悉的臉映入她的眼簾。
“沐老大，是你啊。”顧雲落一拳捶在他的肩上，她能順利返校讀書，多虧了沐澤的幫忙，沐澤已經從講師升到副教授了。
“嗯。”沐澤眯著眼睛望向窗外，陽光籠罩著他的半個身子，一半陰影，一半陽光。
顧雲落閉上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老大，肩膀借我一靠。”她放鬆地將腦袋靠在他的肩上。
沐澤一動不動地坐著，這趟車是環城線，繞這個城市一圈下來，至少要兩個半小時。
以前覺得無比漫長的線路，現在卻希望能長些，再長些，最好不要停。
兜裏的手機振動起來，沐澤將手伸進褲兜裏，按下關機鍵。
沐教授夫婦大眼瞪小眼，客廳裏坐著一個女孩，沐澤答應好了下午回來相親的，現在居然關機了。
半年之前，沐澤申請的公費出國深造，學校批準了，一切手續都辦好了，他卻臨時變卦，本來要升到教授的，現在隻能評個副教授。
“我頭上有犄角，我身後有尾巴，誰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我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就不 告 訴 你！”彩鈴聲吵醒了顧雲落，她閉著眼睛，手伸進包裏，胡亂地一摸，“喂。”睡意十足的聲音說。
“我在你學校門口，出來。”上官清坐在路虎車裏，望著學校方向，說道。
“憑什麼啊，我就不！”顧雲落第一反應就是抬杠。
“我晚上七點的飛機，出差。”他說。
“關我什麼事。”顧雲落翻了翻白眼，從座位上站起來，越過沐澤，朝車門走去。
“你在車上？”他問。
“狗耳朵！”顧雲落輕哼一聲。
公車靠站停下來，顧雲落朝後麵的沐澤揮揮手，走下車。
“還剩三個半小時，我在機場開了間房，你待著別動，我去接你。”上官清發動車子。
“壞蛋！你怎麼知道我在哪裏？”顧雲落耳根有些發燙，估計是太陽燙的。
“嗷——你在我手機裏裝了跟蹤器！”她陡然吼道。
“我聽到報站的聲音。”他慢條斯理的說。
“哼，狗耳朵！”顧雲落用腳尖在地上畫圈圈。
“別傻站在太陽底下曬，找個陰涼點的地方。”他悠悠道。
“我才沒有！”顧雲落望望頭頂上的烈日，轉身走到路邊的大梧桐樹下，果然涼爽多了。
“你包裏有瓶酸棗汁，渴了就喝。”他說。
“偷窺狂，亂翻我東西。”她邊抱怨邊打開背包，果然有瓶酸棗汁，抿抿發幹的嘴唇，擰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口。
“這次要出差一個月，全封閉演習。”他低沉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
“關我屁事！”顧雲落一腳踢開地上的小石子。
“一個月看不見我，聽不到我的聲音，會想我嗎？”他問。
“我——呸——”顧雲落對著手機用力呸了一口，小嘴撅得能掛油瓶了。
“等我回來，你給我生個兒子。”他說。
“誰要給你生兒子，你想得美！”顧雲落生氣地吼道。
他低低的笑起來，笑聲很好聽，很低沉，聽著有些暗昧，顧雲落的心突然狂跳起來。
“這一個月，龍珍會過來陪你，少吃些膨化食品。”他說。
顧雲落仰頭喝著酸棗汁，拿著手機的手比劃出一根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