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級的夏天,她穿著裙子,劈著大腿,用一本練習冊不停地扇風,以便讓兩腿間再涼爽一下,就這麼巧,我的筆掉落在她腳下,然後我發現她裙邊的血跡。Oh no,我抬起頭,鄭重其事地說:“如果有人欺負你,我們都會保護你的,是不是有人把你踢破了?……”雖然我早已通曉生理衛生的常識,那時卻不懂側漏的煩惱。多年後,我把這件事說給她聽,她一臉無語地說:“啊,我居然不知道漏了。”這樣一位冒失的家夥,居然專一起來,開了店,咂舌之餘,我拜托她一定要撐個十年八載。

那麼另一個同學,可算是互相激發出藝術靈感的摯友。她曾成功地開發了我的繪畫天賦。三年級的某一天,英文老師燙了爆炸頭,自此,她的新潮理念就鼓舞了我們繪畫“老師的頭發”係列專輯。今天是數學老師,明天是音樂老師,後天是自然課老師……總之,除了體育老師,那個禿頭爺爺外,其他老師無一幸免地出現在我們的秘密畫集裏。我們曾那樣的互相欣賞,捧著臭腳,停不下來地觀摩對方的大作。記得曾因為一點兒芝麻綠豆的破事,兩人鬧過矛盾,沉不住氣的我,畫了一個自畫像給她,分為三幅:一、我生氣的臉,二、我消氣的臉,三、我微笑的臉……多年後,她真的當上畫家。我去觀摩過她的畫展——《老人與海》《日出》《同窗》……看到《同窗》,心裏一暖,如今的她,不再是畫中幼稚的麵孔,她知性又優雅,頻頻地和各界人士談天說地。我逮住晚飯機會,和大畫家聊天,開口的第一句我說:“畫很牛,你很美,看來你已經對老師的頭發毫無興趣了。”她仰著頭,還像小時候那樣肆無忌憚地在我麵前狂笑,隨即假裝正經地說:“私下畫畫可以了,另外,我還要感謝你培養了我的策劃能力……”

其實,小學同學聚會不止舉辦過一次,我看到過照片,也耳聞過實況,就是從未出現過。據說,班長還是被擁戴起來,大家各自交換著名片,席間談吐著工作與賺錢、家屬與孩子。女同學交流著育兒經和馭男術,男同學稱兄道弟地說著“有機會合作合作,賺一筆”。據說點菜還必須由班長來點,美其名曰“理兒”。我很難再抱著兒時的回憶,單純地懷舊。遙想當年我們灰頭土臉,如今我們化著自己都不忍直視的妝容對坐長談。

我曾收到過一份去年聚會時的合影,參差不齊的同學,我都辨認不清,某人好像曾經和我玩過一次砂子,又一同去老師辦公室被嗬斥著寫檢查;某人好像曾經被我逼迫著畫過一幅美術作業,硬生生地被我欺負了一年之後再也不搭理我了;某人似乎曾坐過我的同桌,卻未講過話,他是不是姓鄭?……記憶越來越模糊,事件與人名,我已然對不上號。

有些人的出現便像感冒了一場,打打噴嚏咳嗽兩天就會過去,而有些人注定在相遇的那天,就像發了一場燒……我借著回憶的溫度,回複道:“班長好!遠隔重洋,我祝大家玩得盡情,喝得盡興,抱歉無法出席,咱們‘相見不如懷念’。”

四年級的夏天,她穿著裙子,劈著大腿,用一本練習冊不停地扇風,以便讓兩腿間再涼爽一下,就這麼巧,我的筆掉落在她腳下,然後我發現她裙邊的血跡。Oh no,我抬起頭,鄭重其事地說:“如果有人欺負你,我們都會保護你的,是不是有人把你踢破了?……”雖然我早已通曉生理衛生的常識,那時卻不懂側漏的煩惱。多年後,我把這件事說給她聽,她一臉無語地說:“啊,我居然不知道漏了。”這樣一位冒失的家夥,居然專一起來,開了店,咂舌之餘,我拜托她一定要撐個十年八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