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兩日,南慕白也回來了。

可是村裏不少人見著地裏的莊稼接連成片地幹枯,大家已是慌成了一片,又聽聞四處的人都在奔向南方求生路,也都開始做打算,準備逃荒了。

中午的時候,大房那邊還來了人,是嫁去玲瓏鎮的南秀兒。

南九沒過去,卻聽南昕兒過來說,“他們一家都要去南方了,叫堂哥他們一家也一起去。”

昨晚聽墨痕息他們說,這一路上不單鄴州幹旱,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裏去,這一路上這麼多人,都吃什麼?

“大堂兄怎麼說?”南九反正暫時沒打算走,且不說家裏人多,就是二娘那身體,也經不得折騰,而且祖父祖母那裏,也要顧著一些。

“不知道大堂兄怎麼想的,但是後麵吵起來了。”南昕兒搖著頭,那頭吵架,她也不好再繼續待下去,畢竟這年紀大了,不如當時年紀小。又抬頭問南九:“阿九姐,你們要走麼?”

南九搖頭,“全都去,那南方能有吃的麼?”

“我阿娘也說不走。”南昕兒也沒想走。“而且我阿爹這個樣子,也走不了。”

她阿爹已經被那些地下錢莊的人放回來了,倒不是誰幫忙還了錢,而是那銀子本身就一百兩漲起來的利息,如今外麵人心惶惶的,都忙著逃命,銀子還不如糧食值錢,所以那些人也就沒管他。

還是謝老三拿牛車送他回來的,腿被打斷了,跟個活死人一樣躺在車板上。

送來的時候南九還以為三嬸不管他了,沒想到三嬸竟然將他接回家去,好生照顧著。

也是出乎意料。

兩人說罷,各自散去。

南九見著已經不見一絲綠色的院落,隻覺得恍惚不已,明明七八天前,這院子裏的蔬菜還綠意盎然,一片生機勃勃。

貫穿大半個村子的河,也是水波清粼粼,從她家這裏往下看,不單能看到河流,還能看到大半個青綠的田壩。

那時鴨鵝浮滿了水麵,河岸青翠欲滴的野草裏,到處散落的鴨蛋鵝蛋,每次提著籃子去,都能撿回來滿滿一籃子。

可也就這麼幾天啊。

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的日頭,晃得眼睛有些刺眼,連忙收回目光,跑到廊下擦汗。

這才四月沒到,她已經穿上夏天的薄衫了。

今年長個頭了,去年的舊衣裳有些短,大半截的白皙手腕露在外。

墨痕息不知什麼時候來的,拿著手帕直接往她脖子上擦去,口氣有些嫌棄:“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還跟小孩子一樣拿袖子擦汗?”

南九心說擦汗多正常,沒擦鼻涕就是了。順手接過他手裏的帕子,拉起衣襟就要往肩膀上擦,露出大半雪白圓滑的肩頭,看得墨痕息直皺眉頭,強行將她的衣裳拉回去,“你在外到底顧忌著些行不?”

“又沒旁人。”南九絲毫沒覺得哪裏不對勁,早兩年的時候她還跟墨痕息一個水塘裏遊泳呢。更何況這有什麼,在她那個世界,小吊帶難道不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