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棠心不在焉地應了,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出這大門的,總覺得整個人都是有些飄的。

他不由得想起當年,他在村裏是人人最豔羨的,他有著極高的才華,又是秀才,人人敬仰。

可不曉得什麼時候,南家一下出了這麼多出眾的人。

他覺得他已經努力了,盡了自己最大的力。

可這到頭來,就覺得跟笑話一樣。

同樣是逃難,他們富貴發達,自己窮困潦倒,反而要他們來接濟。

同樣的卷子,自己嘔心瀝血答了,可最後卻不如他兩個連書都不看的人還要差。

他想應該是運氣吧。

可是跟遊公子認識後,現在他終於覺得能揚眉吐氣一回。

隻是沒有想到,又被南九那漠不關心的表情打回到了原點。

自己自以為是的秘密或是榮耀,在她眼裏竟然是一文不值的。

他實在是不懂,憑什麼自己已經那麼努力了,為何還是被他們狠狠地甩了在身後。

隨從瞧出他幾分不對勁,有些擔心:“小的叫輛車送少爺回去吧?”

李少棠卻擺著手:“不必,我走一走。”吹一吹風,他須得想一想,到底是哪裏的緣由,為何有種讓他在南九幾人的麵前,有種矮人一等,如何努力也不能與他們平齊的緣由。

那隨從見此,也隻能由他,然後跟在他慢吞吞地走在大街上。

南九此刻卻沒有李少棠所認為的那樣淡然,墨痕息的身份其實揭穿了也沒有什麼,隻是她不曉得會不會叫人利用,害了墨痕息。

可這些事情,想來也是無用得很,如今墨痕息也不在身邊,自己又不能問他。

便想著了河邊街那鋪子裏的掌櫃和賬房,不都是墨痕息所謂的同窗的親戚。

她當初是真的信了,是墨痕息的同窗,可現在有了姨娘們這些忽然冒出來的親戚,她也不那麼容易就認為那幾個人沒貓膩。

隻打發人去將河邊街的掌櫃請了過來。

河邊街離這裏不近,一去一來,天也黑了。

那掌櫃的來了,進來作揖行禮入座了,便有些不安地看著南九:“不知小的哪裏做得不對,還要勞煩東家親自過問?”

“不是鋪子裏的事兒。”南九已經問了謝上弦,這些的確不是什麼同窗家的親戚,因此也就開門見山:“今日李少棠來與我是說景瀾的身份。”

對方的表情明顯變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過來,“不知景瀾公子什麼身份?這話如何說?”

南九見他還裝模作樣的,實在不喜:“我整日與他在一處,他是誰我心裏難道沒數麼?你也莫要與我裝蒜了,就告訴我,他這身份會不會叫別人利用了去,倘若會,早些做打算,省得到時候麻煩。”

對方這才連忙收起那一副不清不楚的樣子,“勞累東家擔心了,不過這沒什麼事,小殿下自小在鄴州跟東家一起長大,這是可查的,又不曾背地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便是有心人想找事,少不得要費財費力,如此哪裏劃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