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做秀才的父親,難道兒子還能讀不好書麼?

“你……罷了,反正也快過年,書院那邊也快放假了,你先好好考慮考慮。”樊娘見說不動她,也懶得再說了,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

又見時辰不早,便起身要告辭,曉得那花二當家去了造紙坊裏,今晚不一定能回來,便叮囑著花大姐,“睡前記得留一扇窗戶透氣。”

花大姐那裏自然是答應,一麵扶著她大肚子的母親花娘子一起送樊娘離開。

哪裏曉得到半夜的時候,樊娘忽然被叫醒,說是花娘子忽然發動了。

她這急匆匆地穿了衣裳趕過去,卻見花家幾個姐兒都在外麵眼巴巴地等著,“誰在裏頭?”寨子裏就一個會接生的穩婆,傍晚的時候就被附近老百姓給接走了,所以眼下不免是有些著急起來。

“胡婆婆。”花大姐回著,擔心地往裏看去,“嬸嬸,我娘和弟弟不會有事吧?”

胡婆婆哪裏會接生?何況她眼睛還不好,傍晚時看東西就已經是烏漆麻黑一片,這大晚上的,哪裏能看得清?當下也顧不得什麼,想要進去看。

卻聽得裏麵花娘子的慘叫聲裏,夾雜著胡婆婆的驚恐叫聲,隨即房門一開,胡婆婆雙手滿是鮮血地衝出來,“不得了不得了!花娘子難產了!”

樊娘一聽,急得不行,“二姐,快去請大夫來。”

花二姐看著胡婆婆滿手的血,早就嚇呆了,聽到樊娘的話才反應過來,連忙去請大夫。

隻是過了許久,仍舊不見大夫來,倒是花二姐哭哭啼啼地回來,“大夫說不能進產房,而且我娘是女人,他就算是進去救了我娘,我娘也活不得了!”

樊娘聞言,哪裏還不懂他這是什麼意思?

就算是產房能進去,他沒個什麼忌諱,可是按照花娘子的性子,若大夫真進去瞧了她的身子,隻怕就算是救活,她也不願意活著了。

她那眼裏,貞潔是比性命還要重要的。

裏麵,胡婆婆驚恐的叫聲又傳出來,樊娘管不了許多,直接進去。

隻是已經晚了,彌漫著血腥味的屋子裏,樊娘蒼白無色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雙腿間一片血汙,兩腿僵硬地擺在那裏。

胡婆婆神色難過地抱著個聲音猶如小貓般哭嚷著的嬰兒,“還是個丫頭!”

“她呢?”樊娘不信,晚飯後自己來看時,花娘子還是個好好的人呢!這才過了幾個時辰,怎麼就……

胡婆婆回頭看了一眼花娘子的屍體,“她非得叫我動手,說就是拚了性命也要將這兒子生出來,我……我……”

樊娘聽到這話,心生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悲涼來,“罷了,先將孩子抱下去,寨子裏沒奶孩子的年輕婦人,你喊她家二姐去羊圈裏看看,能不能擠些羊奶回來。”

胡婆婆‘哦’地應了一聲,抱著孩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