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樓裏不少人都往後麵的山坳裏去修建村子了。

砂石泥瓦,房梁橫木,樣樣都沒現成的,所以幾乎是大半個蜃海樓的老百姓都齊齊出動去了。

男人開山采石,女人則做些輕巧的活兒,書院裏也還沒開學,這家裏沒長輩幫忙看著孩子的,便直接將孩子給一起帶了過去,原本兩張嘴吃飯就變成了三張四張甚至是五張。

一船接著一船的糧食往山坳裏運送進去,看得馬翠香心疼不已,隻覺得就算南九是有金山銀山,但照著這麼個吃法,也經不得這樣折騰。

於是交代了一回運送糧食的幾個小管事,便急火急燎去找南九。

南九這廂也才從船上下來,一早便去了石厝鎮那邊看剛運送到的幾千張織機。

剛進屋換了衣裳鞋子,就聽著謝上弦說馬翠香來了。

她一點都不意外,隻讓謝上弦引她進來。

而馬翠香一進來,也顧不得坐下就直接朝南九道:“阿九啊,那成年人是幹了活,你給他們白吃白喝是應該的,可是那些個小孩子,他們怎麼要臉帶著去?一個兩個就算了,有的帶了四五個去,一頓飯三碗白米飯,這是他們在老家也不敢想的日子,如今不要錢,狠了心地吃,看得我心都在滴血,你這血汗錢不該就這樣給他們糟蹋了去。”

說罷,又覺得幹活的大人也是白吃的,“那房子修來,還不是給他們住的,如今反而要你出錢出糧食,天上的活菩薩都不帶你這樣全管,何況又非親非故的。”

有句話叫做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何況自己這不是攢了私房的麼?而且這銀子隻有花出去了才會體現出它的價值所在。

不過這話南九覺得三嬸也聽不進去的,隻得耐心開導:“話是這樣說,可是你不想想,沒人怎麼做生意?如今咱們樓裏也開了不少店鋪,你看因為大家的到來變得多熱鬧啊?說是一座小城鎮也不誇張,何況這修建房子花得了幾個錢,都是山裏取的材料,我又不曾給他們半分工錢,也就算一日管他們兩頓飯罷了。”

“這還想怎樣?照著我說,能將他們從鄴州帶來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也是那個姓孫的該死,我聽阿斐說,當初就變著法子在手裏圈銀子,如今又將這些個人哄到你跟前來,就不是個好人。”馬翠香罵罵咧咧的,直言若是真叫她遇著那姓孫的顯靈,一定想法子將他溺在河裏。

南九覺得自己可能言語上措辭也不對,沒能讓三嬸覺得是自己占了便宜,所以她還是一直對那些糧食耿耿於懷,於是便道:“這不是阿斐讓人準備了那麼多織機麼?明年咱就開始要大肆生產了,到時候他們不就是嫻熟的工人們?我給的工錢又不高,說到底我還是白占了他們的便宜呢,所以吃就吃些吧,何況這些人大難裏逃出來的,如今我們白米飯頓頓給他們吃,難道還能不記恩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