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靜地說:“我認為應該尊重馨蕊的意願。如果去國際學校,她將會失去很多朋友。”
“馨蕊未來的人生應該站在上層社會,而不是在這個充滿臭魚爛蝦味的城市貧民窟。”他頓了頓,尖刻地說:“那些小市民狡猾,市儈,處心積慮想要往錢堆裏鑽,趕上了城市擴建,舊村變新城,像小醜一樣扭起臀跳脫衣舞,我不希望馨蕊和這些人混在一起。”
“也許,在馨蕊心目中,對你所說的城市貧民窟有不同的理解,你不應該把自己的思想強加給她。”
他尖刻地挖苦:“是的,畢竟,今後的路需要她一個人去走,就好像你,雖然你的繼父是一個嗜酒如命的老醉鬼,可是,你卻成為一名文藝女青年。”
玉汝壓抑著悲憤的情緒,她不想與他爭辯,因為受傷的不隻是自己,還有敏感脆弱的小馨蕊。
“玉汝,文藝女青年不一定要矯揉造作。”
玉汝激怒地說:“你應該和馨蕊一起學習中國文化。”
她說完站起身來,試圖離開。他壓低了聲音對她說:“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教書育人還是在誤人子弟,但是,我知道,馨蕊需要你。”
她倔強地迎視他的目光,對他說:“我不會因為你的嘲弄而離開。”
她走出客廳,站在寬敞的院子裏深深地吸一口氣。這裏可以隱約聽到小河潺潺的流水聲,抬起頭偶爾可以看到飛翔的鴿群,任何一個感情細膩的人,都可以感受到這處環境的清幽和高雅。
她的眼神落在攀緣於欄杆的藤蔓上,她曾經聽馨蕊說過,這是媽媽生前栽下的藤蔓。
這株藤蔓在石中玉的精心照料之下,幾乎將整個鐵柵欄都攀緣住。風中簌簌的葉片,似乎在傳遞著某種溫暖的情懷。
相比之下,那隻被關在籠子裏的大狗卻是那樣淒慘,它的眼神是那樣渾濁,更多時候,它都趴伏在地上,靜靜地想著心事。幾年前,它在發情期用前腳刨出葛藤的根,它就被殘忍地關進了鐵籠。
此時,大狗正蹲在籠中,用一種難以理解的眼神望著玉汝。
她走上前去,蹲下身體,大狗的尾巴貼著地麵輕輕搖動,以示友善。
她伸出手,透過鐵籠撫摩著它的額頭,大狗感受到她溫暖的情誼,從喉嚨裏發出嗚咽般的聲音。
此時,石中玉站在客廳的玻璃門前,堅毅的嘴角浮現出輕蔑的笑意。在他心裏,這種矯揉造作,多愁善感的文藝女青年,平日裏總要找一處可以讓自己傷懷的事物,如此,她們才可以排解內心的空虛。
玉汝發現大狗的水碗已經空了,她站起身來,拿起鐵籠旁的一隻水壺,為它倒滿水。
大狗酣暢地喝著,搖著尾巴表達自己無盡的感激之情。
玉汝伸手撫摩大狗頸項的毛發,他堅毅的嘴角上流露出輕蔑的笑意。
在他心裏,空虛是一種毒藥,會讓男人狂暴,讓女人矯揉造作。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厭惡她,或許,是因為她那不卑不亢的姿態。
玉汝半蹲著身體,深情地撫摩大狗,他走上前去,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我不願意打擾你與一隻母狗的交流,隻是我不明白同性之間為什麼會如此深情?”
玉汝站起身來,她知道,馨蕊不在場的時候,他會用最粗暴的方式嘲弄自己。
她隱忍而倔強地說:“你不需要明白,你也永遠不會明白。”
他對大狗低叫:“即使你搖掉尾巴,也隻能在鐵籠裏關一輩子。”
他暴怒的情緒一觸即發,她不無惆悵地望著他。在她心裏,這隻籠子裏關著的不僅僅是這隻年邁的大狗,還有他冰冷的感情。
他將內心的善意全部拋棄,而他那冷酷堅毅的外表卻無法掩藏內心的脆弱與糾結。他是一個充滿痛恨的男人,他陷入了最深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