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還以為這句話有什麼深意呢?一望無際的大海和一艘船——”他沉吟著,表情愜意地說:“秋蘭,你去把南杏,北杏,百合,無花果幹準備好,我要為馨蕊煲她媽媽生前研發的養生湯。”
秋蘭轉身離開,馨蕊看著爸爸,說:“爸爸,您從來沒有提起過。”
“是的,我想等你長大才告訴你。可是,現在,爸爸知道,你已經長大了,而且對無花果並不過敏,所以,爸爸要親手為你做這款養生湯。”
馨蕊知道媽媽是因為哮喘病發作離開的,可是,她不知道媽媽是因為對無花果過敏而哮喘發作,這件事情壓在石中玉心底,可是,今天,他想要告訴女兒,如此以來,女兒便會知道為什麼那一次她因為吃無花果而被訓斥。
石中玉凝神注視著女兒,對她說:“馨蕊,告訴爸爸你最傷心的記憶。”
“應該是那次吃了阿姨為我帶來的無花果而被爸爸訓斥。”
“哦,爸爸知道。”石中玉沉吟著,其實,他早已經知道女兒會是這樣的回答,因為那是他唯一一次對女兒嚴加痛斥。
石中玉凝神看著女兒,他一向冷峻的麵容帶著一股凜冽與苦澀。
“馨蕊,你知道媽媽為什麼哮喘發作而離開我們嗎?”
馨蕊躊躇的目光仿佛期待爸爸的答案,又好似在躲避那令人傷心的過往。
“媽媽是為了研發一款養生湯去世的,你外公生前是一位鄉間的老中醫,媽媽從外公那裏學來很多關於養生的知識,那時候,養生館的生意很冷淡,你媽媽為了研發養生湯,翻看了你外公生前的中醫書籍,在她的努力下,我們的養生湯從十幾味到幾十味。”
他停頓下來,馨蕊濕潤的眼眶讓他不忍心再說下去。
“爸爸,請您說下去。”馨蕊哽咽著說。
他凝神望著女兒,她的眼神與媽媽是那樣相象,他對女兒的愛超越一切,甚至超越自己的生命。可是,他卻隻能夠給予女兒一個父親的愛,他無法讓妻子重新活過來。
他壓抑著悲痛的心情,用低沉的聲音說:“你媽媽從小對無花果過敏,可是,當她聽說一款百合無花果湯可以防癌抗癌後,就悄悄煲湯,悄悄品嚐,結果哮喘發作。”
馨蕊哽咽著流下淚來,她抽噎著問:“爸爸,那時候,您在哪?”
“爸爸在參加你奶奶安排的記者見麵會。”
“所以,您不喜歡奶奶?”
馨蕊起身撲到爸爸懷中,她輕聲嗚咽,弱小的肩膀不停地抖動。他伸手拍著女兒的肩膀,安撫道:“馨蕊,不要讓媽媽看到你流淚,你要做一個堅強的孩子。”
“爸爸,我會的。”馨蕊抬起淚水盈盈的臉,抽噎著說:“爸爸,我想念媽媽,我討厭無花果。”
石中玉痛惜地為女兒拭去了淚水,女兒對無花果的痛恨就好像自己對繼母的怨恨。其實,他知道自己對繼母痛恨的毫無道理,可是,這些年來他卻無法說服自己原諒她。他陷入矛盾糾結的感情當中,其實,他靜下心來,甚至會對繼母產生一種隱隱的同情。她為這個家所做的一切,總有一天要歸於自己和鑫宇,如其說,繼母是這個家庭的主宰,不如說是一個奴仆。鑫宇對生意場的事情毫無興趣,他那柔弱敏感的個性,好似一個情思不定的女人。假使不是繼母,也許自己早已經筋疲力盡了。
石中玉深沉地歎息,“家”本該充滿和諧與溫暖,是一個人困頓時最為安詳的港灣,而在這個家裏,卻夾雜著隔閡與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