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今天太陽好，曬曬被子，鬆軟暖和些。”
“昨晚上好像下了雨。”
“是啊，路麵是濕的，我還以為是霜露打的。”女人用手拍打著被子，問：“他世昌叔，您這是去哪裏？”
父親停下腳步，站在院子外隔著鐵門說：“大寶那敗家子要賣房子，我去給他兩個嘴巴子。”
“這個大寶呀，真不讓人省心，他媽活著他每天張羅著要賣房子娶媳婦，他媽被活活氣死了，他還要把小寶趕到大街上呀？”
“我先去給他倆嘴巴子，他賣不賣再說。”
“你不是替他保管著房產證，村幹部也在場作證，你還用和他動嘴皮子？”
“兒孫都大了，咱們這些老疙瘩就圖個安生，他這麼纏磨下去，我哪還有個清淨。”
父親來到大寶的住處，“咚咚”地敲門，小寶為他打開門，一臉驚喜地說：“叔，你來了，我哥在拉屎，你坐著等他一下。”
父親坐在沙發上，張金秋一臉妖豔的濃妝，從房間內走出來。父親被她身上的香水嗆到，猛打兩個噴嚏。
“大叔，您來了？”
“是啊，我不能來嗎？”
“您這是哪的話？這是大寶小寶的家，您要來隻能是他們不讓，哪裏輪的上我呀？”
張金秋說著坐在沙發上，她知道父親對她並無好感，於是背靠著沙發，擺出一副隨意的坐姿，以表示內心的不快。
她按動遙控，轉換一個節目，這時，大寶從廁所裏急切地走出來。
“叔，你來了？”大寶說著坐在沙發上。
“嗯。”父親沉吟著，不再說話。
“叔，什麼事？”
“我來看看，這房子賣了沒。”
大寶求救似地望向張金秋，張金秋道：“這房子是大寶和小寶的，他們要賣要留，那是他們的事，其實，我是外人，我也隻是憑良心說句公道話。”
她頓了頓，冷眼瞥視父親，挑釁似地說：“大寶不比有昌缺什麼，要房子有房子，要工作有工作，可是，三十好幾，連個媳婦的影子都沒見著，這是為什麼？因為他沒錢把自己包裝起來——”
大寶不住地點頭，儼如找到了知己，小寶坐在一個小塑料凳上，一臉惶惑地望著大家。
“大寶，你媽死時說過這房子不能賣。”父親說話間向小寶望去，又說：“你也不能把小寶趕出去。”
“叔，小寶是我弟弟，就算是我們買了新房，那還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
張金秋世故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她偽裝一副語重心長的姿態，說道：“大叔，玉汝和有昌不能夠永遠窩在家裏，大寶也一樣呀。”
父親冷哼一聲，不客氣地說：“你不能正兒八經為大寶介紹對象，別在這瞎起哄。”
“大叔，你這是說哪的話？社會不一樣了，年輕人一輩子處一個對象，那還不憋屈死了？大家都想趁年輕時跟上潮流，湊個熱鬧，人家說，人搬不動這命運，卻能搬得動青春。自己青春的車輪想向哪軲轆就向哪軲轆，誰也管不著。”
大寶一副憋屈的表情，急切地說：“叔，再說我是把房子賣給我姐，又不是外人，她不會坑我。”
“大寶，叔不怕你姐坑你，就怕你和你姐合計起來坑小寶。”
父親看一眼張金秋俗氣妖豔的臉，黑著臉起身走出去。他邁下一樓的台階，踏上紅磚路麵，小寶在身後追上他，一臉激奮的表情說：“叔，我給那個女人兩拳頭，她今晚就滾蛋了，我叫她知道什麼是‘文武雙拳’。”
小寶說著亮了亮拳頭，氣憤地說：“他們以為我傻，其實，我不傻。”
父親沉沉地笑問：“寶兒呀，你那兩拳頭當真打在她臉上？”
小寶有些難為情地說：“一拳被大寶擋住了，一拳打偏了，差點就夠著她的臉了。”
父親歎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寶呀，隻要你叔在，就不會讓大寶把你擠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