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昨日情
夕陽在西方天際揮散著美麗的彩霞，翠綠欲滴的叢林，鵝黃色絨毯般的沙灘，碧藍的大海，以及築在半山占地達數百畝的半牧場式的度假山莊都休浴在餘光裏。
裴十四的車子停在度假山莊的門口，他停下了車子，墨鏡遮住的大半張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你會付出代價的！”花想容的聲音淡淡地浮現出來，“裴十四，你不聽我的勸告，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
代價？報應？難道他裴十四得到的還少嗎？
裴十四咬了咬牙，大門徐徐開啟，他踩下了油門，汽車向裏麵疾駛而去。
這裏不愧為著名的旅遊度假區，山莊位於風景如畫的景區，二十裏長、曲折平坦的沙質海灘，沙軟潮平，背靠樹木蔥鬱的聯峰山，構成了一道美麗的天然屏障。
裴十四正在酒店最高層的總統套房內，寬敞明亮的房間，一整麵落地窗，陽光照了進來，放眼望去一片碧藍的大海。
他在等，等龍步天！
他知道這裏就是龍步天的巢穴，真是想不到，他到處尋找龍步天，甚至都懷疑到了莫拉科尼身上，沒想到龍步天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過著休閑勝神仙的生活。事實上他應該想到的，因為龍步天曾經的巢穴也是遠離城市的小山穀。
電話鈴響了。
裴十四摁下了接聽鍵。
“十四，還滿意你的客房嗎？”龍步天略顯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十年前，就是這樣的聲音；十年後，依然不變。時間仿佛在這個人身上停止了。
“幹爹，我已經按照規定一個人來了，為什麼還不肯現身一見？”裴十四放緩了語氣，笑著問道。
“十四的性子還是那麼急躁啊！你放心，幹爹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和你見麵的。不過，”龍步天口氣一變，“十四，你覺得我這裏怎麼樣？”
裴十四眺望著窗外，他位居高處，眺望滄海，隻覺得碧波萬頃，白浪滔滔，氣勢磅礴：“很好！”
“是啊！你知道我幸喜寧靜的居所。十年前在小山穀，寧靜是寧靜的，卻缺了水。如今我背靠山，麵臨海，你看是不是完美無缺？”
“幹爹，這世上是沒有完美無缺的。”裴十四淡淡一笑，“過於完美就會夭折，幹爹最懂這個了。”
“哈哈，還是十四了解我啊！很好很好！這樣吧，既然你來到了我這裏，不若好好盡興？”
裴十四皺了皺眉：“幹爹，不若先約個時間如何？”
“哈哈，十四，為什麼不去我的海濱浴場呢？我知道你也有，不想和我的比較一下嗎？”
裴十四心中一動，難道龍步天會在那裏？
“那麼，回見吧！對了，問一下酒店經理，我的私人海濱浴場，他會告訴你的。記住，我就在這兒，你的手機有衛星係統，應該會告訴你，我沒有騙你。”龍步天掛斷了電話。
裴十四握緊了手機，他就是知道龍步天就在這兒，才會捺著性子和他交談。
海濱浴場嗎？私人的？
他正在沉思，房門響起了叩擊聲。他走過去打開門，門口站著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人：“你好！”他彬彬有禮地欠了欠身子，“我是受了龍先生的囑咐，來為先生帶路的。”
裴十四點了點頭，跟著中年人走了出去。下了酒店電梯後，中年人並未帶他進入大廳，而是引著他拐進右側的走廊，廊道兩旁橡博物館般放置著裝滿古物的透明櫃架，牆上掛了古今大師的名畫傑作，裴十四拎了拎眉，龍步天附庸風雅，真是到哪裏都改變不了。在他眼中，卻隻有能不能賺錢的問題。
走廊盡頭，竟有一扇小門，平常人即使走到這兒，也不會繼續向前，因為房門甚小，而且門上畫著消防標誌。
中年人取出鑰匙，打開門，做了個“請”的姿勢，但是他的人卻退到了門背後，顯然這扇小門後的事物，是他被禁止涉及的。
裴十四向裏麵望了一眼，黑漆漆的，看不出什麼情況。他回頭看著中年人。中年人陪著笑臉道：“裴先生，龍先生請你進去！”
裴十四冷笑一聲，矮下身子，走了進去。他一進門，房門即在身後合攏，聽聲音，似乎已被上鎖。房門一落了鎖，燈光自動亮起，裴十四這才發現，這竟是一條隧道。他繼續前行。隧道內很安靜，道路也修砌得相當齊整。走得約莫五百米，眼前豁然開朗，已到了隧道出口，隱約可以海風的氣息，看樣子，此地不遠處，應該臨海了。如果是到了海邊，他根本用不著循原路返回。裴十四走了出去，景物赫然一變，一眼望去，隻覺得雜樹生花，一團綠、一團紅、一團黃、一團紫，端的是繁花似錦。更奇異的是，將那些花樹團團圍住的，卻是四株一排一共四四一十六株大柳樹。
裴十四站在樹牆之外，隻覺得時光忽然模糊了起來，他仿佛又來到了那個小山穀。
繞過樹牆，又走了一會兒，果然眼前是高高聳起的一座青石橋，橋麵借用天然的樹木鋪成，和小山穀的環境居然一模一樣。
那一場火之前的一切，被複製了。
裴十四冷然一笑：“龍步天，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他快步走過了青石橋，道路變得狹窄，有時長草及腰，甚難辨認，但裴十四對此既已不陌生，又怎會被長草迷了方向。他在深草從中行走，走了片刻，先聽到嘩嘩的水聲，不久，便看見一個小型的人工瀑布，從一座幾可亂真的假山上一瀉而下，落到一片深藍色的水中，但見碧水似玉，波平如鏡，竟是龍步天將外麵的海水淨化後引了進來。這成本，當真非同小可。
裴十四恍惚了一下，這情景，為什麼會勾起心中這樣的情緒？
他慢慢走了過去，在白石砌成岸邊駐足。
“你來了？”一個嬌媚無比的聲音在裴十四身後柔柔地響起，裴十四的身體陡然間僵住了。
女子咯咯笑出聲來：“我已非當日吳下阿蒙，十四哥為何還要如臨大敵？”
裴十四緩緩轉身，眼前的女子穿了一身淡紫色的古裝，纖腰上係著一束同色係約莫一厘米寬的腰帶，越發顯得腰身嫋娜妖嬈。頭發已經還原成烏黑色，筆直地垂落到後背，隻在劉海處束了一條紫色的帶子。兩顆烏溜溜的大眼晶光粲爛，閃爍如星，流波轉盼，靈活之極，似乎單是眼睛便能說話一般。
“龍……菲……菲！”裴十四忽然結巴了。
龍菲菲俏皮地歪著腦袋盯住了裴十四：“我更喜歡你叫我豆豆。嗯，也許，你更喜歡像十年前那樣叫我醜八怪。”
裴十四說不出話來了。
龍菲菲撲哧一笑：“怎麼了，被我嚇壞了麼？十四少好像不該是輕易被人嚇壞的人！”
裴十四定了定神：“你不是回去了麼？”
“我是回來了。”龍菲菲更正他的話。
裴十四一哂：“龍步天讓你來的？”
龍菲菲嬌俏地戳指點了點裴十四的胸膛：“討厭，人家自己不能來看你麼？”她慢慢依偎入裴十四的懷裏，“十四，你難道還不明白人家的心思嗎？”
“你的心思？”裴十四的聲音有些發顫，勉強扯出個笑容，“對了，你是說過要用情來報複我，讓我這一生都生不如死……”下一秒，他的聲音被一張溫暖濕潤又甜美的嘴唇堵住了。龍菲菲踮起腳尖，吻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