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謎中謎
裴十四呆呆地望著花想容瞬間變化的臉色，實在難以相信花想容就這樣死在了他懷裏。但這一切又分明是真的，因為在他懷抱之中的花想容原本溫暖的軀體已是漸漸僵冷！
一時間，前塵往事，浮遍。他和花想容曾經也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甜蜜戀人，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走到了這一步，非得你死我活不可？
他神思恍惚，幾乎又回到那日抱著龍菲菲身體的時候。
“十四少！”一個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裴十四轉過頭，看見離他不遠的謝慕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盡管現在的他連說話的語氣都幾乎喪失殆盡，但是他還是努力地望著裴十四，似乎想要喚醒裴十四殘存的理智。
裴十四一凜，內疚如同潮水一般的向他襲來，他在幹什麼？一個花想容，害得龍菲菲香消玉殞，害得穀雨生死未卜，害得他的兩個兄弟丁駿和謝慕倍受重創，而他居然還在緬懷他的青春歲月，還在受一些莫名其妙的思緒所左右。他真是比花想容還要可惡！
裴十四放下花想容，盡管他的眼神已經恢複冰冷，但是他放下去的時候，動作卻還是顯得很輕柔。
他向花想容看了最後一眼，花想容的臉上保持著永恒的那一朵幸福微笑。花想容幸福地死去了，他卻還要繼續活著，和那個看不見的對手作鬥爭！
一想到這兒，裴十四的怒氣從心底竄了起來，他再不留戀，大步向謝慕走過去。
謝慕似乎鬆了口氣，那股子支撐著自己的精力一下子渙散了開去，整個人像一塊破布，癱軟在地上。
“你怎麼樣？”裴十四俯下身子。
“死不了。”謝慕喘著氣，“你去看看丁駿那小子，他比我傷得更重！”他咳嗽了幾聲，嘔出一口黑血來。
裴十四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內疚，但是他很快又站起身，走向丁駿，丁駿還在昏迷中，俊逸的五官被汙血塗抹得烏七八糟，看上去慘不忍睹。
裴十四撥打了醫院的電話，抱起丁駿，快步走向醫院。但是他的腳步還未跨入，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就從身後不遠處響起，灼熱的氣浪推動他跌進了醫院門內。他穩住身子，駭然轉身，竟是花想容的屍身突然爆炸，一團黑色煙霧過後，花想容變成了碎片。
“怎麼回事？”聞訊而來的醫生護士驚訝地問道。
裴十四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對手竟然連花想容是屍身都要毀得如此幹淨，足可見在花想容的屍身上，應該隱藏著一些蛛絲馬跡，可是，他剛才卻將之放任了。
他心下又怒又悔，額頭青筋都暴綻了出來。
“先生，先生！把傷患交給我吧！”醫生從他懷裏抬走了丁駿，謝慕也被從醫院門口運進了醫院大門。經過裴十四身邊時，謝慕眼中的神情變得很複雜，他咽了口唾沫，說道：“十四少，嫂子怎樣了？”
裴十四一顆心頓時重重一跳，沒錯，當務之急，他再不能容許穀雨出半點狀況。他返身跑入電梯。
穀雨還在急救室，穀向天已經清醒了過來，等候在急救室外麵。看見裴十四，穀向天的臉上有了怒氣：“裴十四，你到底做了什麼惡事？要牽連到小雨？”
裴十四的嘴角抽搐了兩下，沒有說話。
穀向天倒也不再惡語相向，歎了口氣。
“小雨怎麼樣？”裴十四在穀向天身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他剛才第一時間趕到病室時，穀雨已不在病室，但是病床上卻殘留著鮮紅的血跡，血液還不曾幹涸，看上去觸目驚心。當時他嚇得幾乎尿了褲子，這是平生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恐懼的那種滋味，竟可以如此摧殘他的神經係統，叫他即便再是強悍的意誌力也承受不住！
他拖著無力的雙腿，好不容易才走出了病室，走到服務台。
“1919號的病人，去哪裏了？”
好在服務員還算神智清醒，立刻告訴他，發生槍擊事件時，恰好有醫生上樓來探視病人，所以，穀雨被送往手術室搶救了。
“那個病人好像胸口中了一槍，血流了好多，不知道……”服務員忽然住了口，因為她看到裴十四殺人的目光。
“手術室在哪裏？”
“十四樓。不過現在在搶救，你去了也沒什麼用的。”
裴十四沒有理她，但是，當他等待電梯時，意識漸漸清晰了起來，院門口那個擦身而過的高挑身形逼近眼前——花想容！
那就是花想容，她在殘忍地槍擊了穀雨之後，居然大搖大擺地從他眼前走了過去。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了，幾個人走出來的時候，恰好看見裴十四從窗口一躍而出。
本以為能夠從花想容嘴裏套出幕後支使者，但是花想容死了，連屍身也不曾留下，現在小山穀內終於隻剩下他和肖飛柏兩個人了。
肖飛柏？
裴十四的心跳停頓了一下，肖飛柏！
不，不可能是阿飛！怎麼可能是阿飛？
但，為什麼不能是阿飛？阿飛那麼喜歡龍菲菲，那麼，為了龍菲菲而遷怒穀雨，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何況，花想容能從桃色酒廊逃走，絕無可能是外人介入酒廊，而隻能是內鬼暗中協助。這個內鬼，真的是肖飛柏嗎？
裴十四用力晃了晃腦袋，不會的，不會的！阿飛是他最要好的朋友，甚至兄弟，他了解阿飛，阿飛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你怎麼了？是不是想到了什麼？”穀向天奇怪地望著裴十四的表情。方才那一瞬間，穀向天回答了小雨還在搶救，但是卻發現裴十四根本沒有在聽，裴十四仿佛陷入了什麼夢靨，表情一會兒恐懼，一會兒懷疑，一會兒深惡痛絕……
裴十四一驚：“沒有，我沒有想到什麼。”
穀向天不悅地“哦”了一聲：“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你還打算瞞著我嗎？難道一定要等警察來告訴我發生的事情嗎？”
說曹操，曹操到！
警車的呼嘯聲在樓下響了起來。
裴十四苦笑，穀向天也變了臉色。
“你看，都是你惹出來的禍事，害我也要麵對警察。你可知道，民眾對這些事情總是會諸多猜測，到時候，網絡對於這件事還不知道怎麼評論我呢！你該知道我的身份……”
“我明白！”裴十四打斷了穀向天的話，“我明白你的苦衷，這件事就讓我出麵吧！”他站了起來，“請你幫我照顧好小雨，她千萬不能有事。”
“小雨當然不能有事。要是小雨出了事，你也別想好好活著。”穀向天冷冷地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