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如願以償了。”
穀雨的笑容更苦澀了：“如願以償？是啊！看上去的確如此，但實際上呢？我成了裴十四的一件擺設。除了新婚之夜的不美好記憶，他把我完全地拋在了腦後。我懷孕了，他不知道；我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他不知道；我生下了萌萌，他還是不知道……”
袁震又咳嗽了一聲。
穀雨奇怪地看著他：“你的身體不好？”
“沒事。”袁震揮了揮手，“繼續說下去。”但他的樣子似乎被咳嗽折磨得很不好受。
“萌萌一周歲後，我在授課時，發現我的學生中竟有一個熟人。”
“肖飛柏？”
“嗯。諷刺的是，阿飛在和我幾次談話後，居然認出了我。其實我和小時候的樣子已經不太一樣了。但是，阿飛卻記得我說話的腔調。我那時很痛苦，幸好有阿飛在我身邊……”
袁震又咳嗽了起來。
穀雨停了下來：“我想你也許需要吃點藥。”
“不！我什麼都不需要。後來呢？”
“後來，有一次我看了一部《雙麵佳人》的電視劇，我突發奇想，想換個身份接近裴十四。這樣，龍菲菲出現了。”
“裴十四被你迷住了。”袁震喃喃道。
“那是很正常的。通過阿飛，我對裴十四的喜好了如指掌。我故意反其道而行之，用我的藐視引起他的注意，結果我成功了。”
袁震眼中的神情很古怪：“那不是你的本來麵目，以裴十四的精明怎麼會一直沒發現你的偽裝？”
穀雨想起裴十四有懷疑卻又無法釋懷的樣子，不由得意地笑了：“他肯定發現不了。我的演技是練過的，連訓練我的老師都說我無可挑剔。至於我的臉，”她抬起手掌，摸著自己的臉，“袁醫生，你既能發現我是個蠱母體，怎麼又不知道我自己使用了什麼蠱呢？”
袁震笑笑：“蠱是一種很複雜的東西，你以為我真的隻要瞟一眼就能發現其中的神秘。那我還需要你做我的妻子幹什麼？”
穀雨點點頭，接受了他的解釋：“我使用的是易容蠱。它就像是童話故事中有魔力的鞋子，穿上這雙鞋子，整個人就會變成亮閃閃的絕世美女。”
“副作用呢？”
穀雨氣餒地垮下臉：“我使用易容蠱的時間越長，原容貌就會更醜。”
“原來如此，難怪你要騙裴十四說你整容失敗。不能長期使用麼？”
“能。”穀雨挑了挑眉，“用我的壽命做代價。你知道法國女人曾經熱衷於服用砒霜令自己保持美麗容顏，但是代價是，她們往往活不過三十六歲。”
“愚蠢！”袁震難得地激動起來。
穀雨被嚇了一跳，莫名其妙地望著袁震。
袁震仿佛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雙臂重新抱在胸前：“為了那種莫須有的愛情，卻葬送自己如此寶貴的生命。真是愚蠢到家了。為什麼不能做一點有意義的事情？小雨，以你蠱母體的身份，你可知道，你能為全人類做出多大的貢獻？”
穀雨搖了搖頭：“我沒有你那麼偉大！我也不想那麼偉大！我隻想待在裴十四身邊，可以肆無忌憚地愛他。但是他不肯接受，他不肯接受龍菲菲。那一刻，我竟然對穀雨產生了強烈的妒忌。”
“穀雨不是你自己麼？”袁震不可思議地盯著她。
“是啊！”穀雨苦笑，“裴十四愛龍菲菲，作為穀雨的我就會妒忌龍菲菲；裴十四愛穀雨，作為龍菲菲的我就會妒忌穀雨。我沒想到，有一天，我最大的情敵竟是我自己。”
袁震有種被雷劈到的錯愕。
穀雨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知道自己不可理喻。但是，女人的妒忌心本來就是不可理喻。怎麼繞來繞去，又在說我的事了。嗯，我爸爸，我是說龍步天，我本來一直以為他死了。直到我看見花想容後，我才知道原來他還活著。但是他沒有出來見我，他隻是通過聯絡器跟我說話。他說他重生後身體變得很差，不想繼續和裴十四爭鬥下去了，希望我能夠化解這一段恩怨。於是我以龍菲菲的身份出現在山莊。但是裴十四卻拒絕了，我隻好化妝成我爸爸……”
“你在撒謊。”袁震打斷了她。
穀雨的臉刷的一下紅了，不知所措地望著袁震。
“如果隻是那樣，你沒有必要死。那時候你根本不知道裴十四會向哪裏開槍。如果他朝你的頭部開槍呢？”袁震的聲音裏居然充滿了痛苦。
不過穀雨的震駭更大，因此她壓根沒有注意到袁震聲音的變化。
“為什麼？告訴我！”袁震吼了起來。
穀雨的身體瑟縮了一下：“因為……萌萌！”
“萌萌？”
穀雨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萌萌的身體結構遺傳了我，她將替代我成為爸爸第二個蠱母體。如果我不答應爸爸的要求，爸爸就會這麼對待萌萌。”
“什麼？”袁震猛地站了起來，聲音都嘶啞了，“你說什麼？”
淚水從穀雨的兩頰滑落。
“可是這種謊話你怎麼會相信？你死了，萌萌不是更容易受到龍步天的掌控嗎？”
“我顧不得那麼多了。隻要裴十四認為爸爸死了，隻要他不再繼續和爸爸做對，爸爸會按部就班地實施他的計劃。”
“什麼計劃？”
穀雨吸了口氣：“控製全人類。嗯，在他看來，人類中有很多是無益的，應該被大批量地清除。還有些有價值的，卻又帶著過多的主觀意識。所以，他立誌創造一個完全由他的意識操控的地球。”
“瘋子！”袁震喃喃道。
穀雨苦笑：“他一直都在研究一種蠱，能夠在胎兒時期就控製人性。”
袁震的身體劇烈地一震：“成功了麼？”
穀雨搖搖頭：“我出了狀況。”
“嗯？”袁震沒能理解。
“我愛上了裴十四，心靈出現了異狀，連帶令體內所養的蠱也發生了質的變化。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們變得沒有那麼有害了。也就是說，它們禍害的程度減弱了。”
“原來是這樣。所以，裴十四和肖飛柏體內的食腦蠱才會進入休眠期，那是因為你的緣故。”
穀雨點點頭，望著袁震的目光忽然變得熱切：“袁醫生，我希望你真的像你自己說的那麼厲害。我是蠱母體，卻對蠱沒有深入的了解。我不知道怎麼解蠱。我隻能憑借本能去做一點飲鴆止渴的事情。對了，養蠱需要服用大蒜、榴蓮等臭臭的東西。但是，這些東西救不了裴十四，他還是發作了。還有萌萌，萌萌的體內已經有了蠱。袁醫生，你真的有辦法嗎？”
“你放心，我一定有辦法，讓噩夢終結。”袁震斬釘截鐵地說道。
門開了，茹菲菲笑盈盈地走了進來：“情況好嗎？”
袁震轉過頭：“一切正常！”
穀雨知道，時間到了。她閉上了眼睛，不知為什麼，這一次，她無條件地信任這個袁震，非但如此，她還覺得這個男人很親切，好像和她有著無比親密的關係。這真是奇怪的感覺！她怎麼能夠對裴十四以外的男人產生這種依戀的感情呢？
穀雨的臉蛋騰起了兩朵雲彩，她是不正常了，還是這個叫袁震的家夥不知不覺中對她用了蠱？
茹菲菲走上前去，推著穀雨走出了檢查室。
“帶我去見裴十四。”穀雨輕輕地說道。
茹菲菲“噫”了一聲：“可是裴先生仍在睡覺，而且你剛剛檢查完畢，最好也休息一下。”
“帶我去見裴十四。”穀雨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