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故近期很少回斷獸崖了,紅豺也是磨骨的緊要關頭,聽說過了第七遍便會有大變化,整日裏一點一點推進那磨骨的進度,慘嚎聲響徹雲霄。附近十裏八鄉的飛鳥將紅豺的所在地列為了禁區。
白故在林子裏悠然自得,認識了不少有趣的生靈,明明塊頭挺大防禦力超強膽子卻小的石頭精,一株身材小小永遠愛問為什麼的花妖,一條堅定不移相信自己是條蛟龍的蛇妖,諸如此類。每天便一邊練習功法一邊聽著身邊吵吵嚷嚷,偶爾老樹精睡醒,便都會安靜下來一起聽故事。
講了這麼多天,老樹精肚子裏的存貨依舊沒有被掏空。白故覺得老樹精一定是什麼返璞歸真的高人大妖。
而且還活得久。
主要是活得久。
這是白故最為佩服老樹精的一點。
故事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妖;一拳將一座山轟平的金甲神將;張口吐出飛劍便千裏取人性命的劍仙,無一不是死在求道的路上,有些好戰者還不得善終,死狀淒慘。但這老樹精安安穩穩,活過了可能不止一千年。
深山常有千年樹,人間少有百歲人。
活著就是好事。白故心想,是最大的好事。
沉浸在為活著開心的白故,手中的抱月式似乎更加圓潤自如了一點,手邊生出了一絲絲霧氣,似乎身前真的有一輪明月在雲層中散發微光。
《小抱月手》第一篇如流水般潤澤萬物,緩緩將白故整個身軀包裹。
自然而然,得意而忘形。
雲霧逐漸彌漫,左手上沉寂了幾年的骨鐲盈盈閃動,不知不覺中將周遭雲氣一吸而空,白故紀靈靈打個寒戰,腦海中似乎多了些什麼,細細感受過去,手中骨鐲似乎能隨他心意而存取物品了,白故的心情大好,認真感受一會取出一本書籍,是那一百零九卷的第十九卷,正要翻開,書中掉出一似是書簽的薄片,白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放在麵前細細端詳起來。
那薄片似是玉石質地,黑黢黢渾然一體,既不透光,也不發亮,除了被雕刻成一片楊梅葉的形狀外再無其他特點,但側麵對光細細看去,葉子的每一絲脈絡都渾然天成,可謂是鬼斧神工,雕刻這片書葉的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匠師。
白故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隻覺得是一枚好看的書簽,便將它放在骨鐲中。白故的記性不錯,所以暫時用不到這枚書簽。
白故伸手將書簽放回骨鐲,耳聽得不遠處有輕微風聲由遠及近,便悠然擺出小抱月手的架勢腳下暗自運氣,逐龍步蓄勢待發。
眼前灌木破開一個大洞,一魁梧身影重重落在白故麵前,白故卻緩緩放下了擺好的架勢,來人正是銀背妖王。
白故躬身抱拳“銀背叔叔。”
銀背妖王點了點頭,四周看了一圈席地而坐,道“此地修行可有收獲。”
白故想了想,撩起衣袍坐在了銀背對麵“有些自在,收獲頗多。”
銀背揮一揮手,白故隻覺天地間元氣似乎變粘稠了不少,舉手投足皆是艱難無比。
這一感覺隻持續了一刹那,再感受時隻能察覺周圍似乎多了一層水波樣的罩子,隔絕了兩端元氣。
銀背妖王上身傾斜過來,直視白故“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白故一愣,轉而斬釘截鐵道“不想。”
“想就好,那我過幾天……呃?”
這次換銀背愣神了半天。
好一會才緩過勁來的銀背揮了揮手,那層水幕便悄無聲息地散在清風之中,“你就當我沒來過。”轉身兩步踏出,急急忙忙便消失在白故的眼前。
白故很是莫名其妙,沒頭沒尾的,這大荒山脈還有很多地方自己沒有探索過,說不定就會有什麼紅豺嘴裏的仙家洞府,絕世功法等著他。
其實白故心裏總有一種執念,或者說預感。
大荒山脈裏,依舊有什麼在等著他,這種感覺朦朦朧朧雲山霧罩,自己似乎還離得很遠。不過自己從小就在這裏長大,已經逛了大荒山脈的十之五六,撥開迷霧尋楊花指日可待。
暗自下定決心,白故運起逐龍步,一步跨出幾丈遠,向瀑布方向走去。期間有獸吼聲從山脈深處傳來,震耳欲聾,想必是合獵時需要應付的龐大妖獸,聽這聲音就感覺凶悍萬分,如果遇到,最好是繞過去。
白故一邊思索,一邊在地上飛掠,突聽得腦後尖銳風聲乍起,白故一個低頭,小抱月手在身前一探,穩穩控住了襲來的物事。但此時身後又是幾聲破空聲響起,直奔軀幹而來。白故回手一甩,身子撲向斜前方,咕嚕嚕打了幾個滾,半蹲起身麵向暗器襲來方向。
衝軀幹而來的暗器共有三枚,此時正插在白故麵前的泥土中,兩寸多長的梭形的木刺深深插入大地,用力之猛可見一斑。白故眼神一凝,星河燦爛,前方不遠處的樹冠中有身影綽綽,不懷好意。
少年俯低身子,逐龍步運起,腳後泥土猛然爆開如同散花,順手從地上拔出兩根木刺,倒提著向那樹冠衝去,
一步便是三丈!
樹上身影輕咦一聲,手上不停,又是兩根木刺激射而出,一前一後直奔白故左肩和右肋而去。
但見白故身形向右一斜差之毫厘避過左肩木刺,左手木刺倒提,在身前輕輕一撥,便使得那飛來木刺偏出不少,用來阻撓的木刺絲毫沒有起作用,
再一步跨出,此步依舊是三丈!
跨步同時左手掄起一個大圓,將手中木刺衝著樹上人影急速甩出,右手半夾於側肋,晃動間看不清是正握還是倒提。
那樹上人影蓄勢待發的第三波被反扔回的木刺打斷,有些狼狽地翻身下樹,此時白故已經欺進十步之內,逐龍步飛速運轉,再一大跨便可近身搏殺。
但見那身影似是沒站穩,踉蹌了幾步竟跌倒在地,幸好雙手撐住,要不此時就要一頭栽倒在白故麵前。
白故瞳中星湖驟然閃動,看到眼前身影雙手竟隱隱有元氣流轉,白故略一思索,逐龍步順勢一變,跨步改為碎步,腳下不停呈“之”字型向身影逼近。
那身影略一發狠,雙手一揚,頓時漫天泥土紛飛向白故籠罩而去,白故俯身向左避過大半土幕,小抱月手圓潤如意甩飛土幕中飛來的一枚木刺,但誰料那木刺後麵竟然跟還有一枚隱藏,白故瞳孔一縮,竭力偏頭,但依舊被木刺劃傷了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