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你也醒了啊。”
那魁梧漢子揉了揉眼睛,從地上坐了起來,看那篝火有些熄了,便又仍進去幾塊那木傀的碎片。
火焰一下子騰起了一尺來高,映紅了兩側少年少女的麵龐。
一個強做鎮定,一個古井無波。
那漢子定了定神,看向站著不動的自家妹妹,有些奇怪
“萱萱,怎麼了?”
少女轉了轉因恐懼有些僵硬的脖頸,強行扯出一抹笑容
“哥,沒事,做噩夢了。”
說著又緩緩坐了下來,將那長弓拿得離自己近了些,把麵龐藏在篝火的陰影中,此時理智已是被腦海中瘋狂怒吼給蓋過去大半,唯獨一個念頭在腦海中徘徊穿梭仿佛永遠不會停歇。
殺了他!
殺了他!!
白故麵對著王耒探尋的目光也微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對少女的古怪行為並不知情,心底卻是泛起了絲絲波瀾。
那眼神自己曾無數次見過,是紅豺捕食時的眼神;是當初和琅岐第一次交手時的眼神;是封小小極力掩飾卻無意中流露出對所有人的,赤裸殺意。
且不知那姑娘為何要對自己露出如此不加掩飾的殺意,倒是她身後的一個細節卻是讓白故上了心思。那少女起身露出殺意時,身後大洞麵孔皆是咧嘴大笑似在嘲諷,但王耒醒過來一瞬間,那麵孔便又化作了怨毒樣子。
莫非……那少女和那仿魔樹有什麼聯係?還是說那少女已然是被替換了?
任誰看著自己的無數麵孔露出猙獰樣子都會不好受,白故揉了揉額角,隻覺得事情越發詭異起來,心底的煩躁也愈演愈烈。
自己果然不該救這群人族修士,剛救出來沒多久便對著救命恩人露出殺意呲牙咧嘴,真比畜生還畜生!
果然讓他們都死了算了……
白故沉浸在這個恐怖想法中,眼底有數條血絲如蚯蚓般爬上眼球,卻圍繞在那瞳中星河周圍不得寸進,但白故此時耳邊已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唯獨心底一個聲音在怒吼著
“殺光這些不懂得知恩圖報的人族!殺光!”
“兄弟!醒醒!”
一陣冰涼觸感從左手迅速竄上後腦,渾渾噩噩的大腦陡然一輕,眼前的事物也清晰起來。
王耒正抓住他的雙肩狠狠搖晃,其他人也被喊叫聲驚醒,此時除了王萱以外都圍在白故身邊不遠處,每個人神情各異。
眼底血絲緩緩褪去,白故抬頭望向對麵魁梧漢子,發現對方眼中也有幾縷血絲纏繞,但依舊能保持清醒。
“我沒事。”
白故捂住額頭緩緩道,心底卻是驚駭萬分,為何自己會如此暴戾?
剛才升起的念頭被那冰涼氣息一澆已是不複存在,但是王耒和王萱眼中血絲又是真切存在的,再加上剛才那少女對自己露出的凶惡眼神……
此時一陣爭吵聲打斷了白故的思路,是那剛醒過來滿身不爽氣息的邢千越和王耒爭執起來
“半夜無事擾人清夢,你就是這麼值夜的?”
“是白故小兄弟有些異常,我才……”
邢千越扯了扯衣服袖子衝王耒冷笑
“異常在哪?我看你空長了一大個子,就是膽小如鼠、小題大做,若是在我們五陽門,你早已因此事被打個半死了?”
王耒大怒,雙拳緊握兩眼圓瞪
“你這紈絝,如此不知好歹,五陽門就養出你這種牙尖嘴利的渾人嗎?”
那公子哥也是勃然大怒,手中有紫雷不住跳躍
“辱我五陽門!你這泥腿子真該死!”
“怕你不成?”
大漢手一撈便將那巨刃抄起,擺一衝鋒架勢向那公子哥大踏步而去。
隻見一道白影突兀出現在二人身前,正是白故,隻見少年周身明月大江環繞,生生擠在二人節節攀升的氣勢之中,明明隻是二境巔峰修士,卻是讓那二人氣勢一窒。
“此地有些蹊蹺,好似能使我們心煩意亂直至自相殘殺,都運功穩住自己心神,別被衝動支配了自己腦子!”
白故大喝道,先前那清涼感正是骨鐲傳來的,若是被這二人將不死不休的氣勢搞起來,在場的幾人都參進戰團能活幾個真不好說。即使對這幾人心生厭惡,但那魁梧漢子確實幫了自己一把。若非他猛烈搖晃自己,說不準光憑骨鐲傳來的清涼之意不一定能把自己喚醒,到時沉淪下去,後果實在難以想象。
眼前二人目中皆有血絲纏繞,若是白故猜測沒錯,正是被引動了心底暴躁的直接表現,先穩住眼前二人再做打算。
那二人雖是鼻息咻咻,但白故好歹也算他們的救命恩人,便不情不願地收起了氣勢,但對白故的話還是有些將信將疑。
就在白故剛鬆了一口氣時,一聲幽幽的仿若歎息般的語句傳來
“他在撒謊……”
白故心裏咯噔一聲,回頭望去,正是那持弓少女王萱。
此時少女眼瞳中盡是血絲,眼看著覆蓋了所有眼白,隻留了一點黑色瞳孔,在火光的照耀下宛如血海中的一顆黑洞,不住吞噬著外來的一切壯大自己,顯得尤為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