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錯覺,公子愈在那平安鎮的酒樓裏邊,總感覺最近的天氣似乎涼了不少。
明明狐裘也穿著,屋裏的炭火盆也燒得正旺,但是就是有一股從心底湧上來的寒冷,讓他縮在被窩裏都是哆哆嗦嗦。
自前兩天自己母後滿身是血狼狽地突兀現身在客棧之中,屏退左右的公子愈這兩天可是忙前忙後從未閑著。說是去爭取機緣的母後此刻依舊是在那床上高燒著昏迷不醒,但是昏迷之前的幾句話確實讓這個眉毛極為英挺的少年,心頭一喜。
“事成。”
“暗部丙三身隕。”
說實在的,公子愈對那些暗部陰搓搓的人並無什麼好感,包括那個自小便跟在自己與母後身邊的那個老人。
那老人並無正式名字隻有一個代號,丙三。聽說實力倒是一等一的強勁,要不也不會被安排到自己與母後身邊。
這秘境之中竟然隕落了一位五境的修士,這就不由得不重視起來。
但是相比之下另一句隻有兩個字的簡短話語確實讓他更加放在心上。
事成?什麼事成?
不就是為了那傳說中飄渺無常的機緣二字。自己那便宜大哥整日在皇都裏邊兒飲酒作樂,伺候父王。憑什麼能得到五陽門修士的青睞,還不是送的禮夠厚重,姿態擺的夠低?
雖說山上人一般是禁止插手凡俗事物的,但是,以財帛動人心,雇幾個護衛確實也不違規。
也不知自己這美豔動人的母後得到的機緣是什麼?
因為屏退了左右,所以連衣服都得自己穿的公子愈有些惱火。但是還是忍著火氣一件一件的將衣服穿好係緊。其不滿在將腳伸入那冷冰冰的靴子中時達到了最巔峰,手裏頭攥的青石鎮紙揚了好幾下,還是沒能下手砸下去。
製怒製怒。
一個合格的帝王是不能讓他人察覺到他的真實情感的,自己在這條道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對著銅鏡仔細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感覺到了並無異常之後便走出房門,輕輕將門掩上,叩響了隔壁的木門
半晌,裏麵並無聲音傳出,少年便就這麼弓著腰擺出一副行禮的姿勢,呆呆的站在門口,也不說話,也不做動作,仿佛化作了一座雕塑一般。
此時距離少年最近的護衛也在那樓梯口上,但是那一身肅立的黑甲卻是紋絲不動。
若是有個趕眼力見兒的小宮女小太監,此刻定時要忙不迭地落淚了,這邊關小鎮本就清苦,並無什麼奢華享受,如今自己的主子還要站在門前弓著腰不直站幾個時辰,若是這時候上去表表忠心掉掉眼淚兒,說不定這地位可就刷刷地竄的上去了。
但是此刻並沒有人這麼做,一切隻是因為公子愈前幾兩天突然。
下的一道命令。
“靠近二樓者,殺無赦。”
真真正正的屏退了左右。
就連吃食也是裝在食盒之中,放在樓梯口等那公子愈自己過去拿。縱然這一道命令引起了不少人的懷疑與不解,但是皇權至上的天下,誰又能免俗呢?
老老實實看著便是,別去瞎湊什麼熱鬧。
這幫吃肉的人永遠和老百姓是不沾邊兒的。
過了約有兩柱香的時間,明明是寒風刺骨的冬日裏,少年的額頭卻是已經有豆大的汗珠滴下。
長時間保持一個弓腰的姿勢,讓他比常人還強健幾分的體魄,此刻也是受不住了。穿在最裏麵的小衣此刻已是被汗濕透,若非自己裹得比較嚴實,在抖摟抖摟袍袖之間便會有冷風鑽進去,到時候可就要體會一把什麼叫寒風刺骨的感覺了。
此時那門裏邊兒傳出了一聲極其輕微的動靜。似乎是女人的咳嗽聲,還伴隨著一聲輕輕的進來,不仔細聽便聽完全聽不到。
仿佛是那風中飄揚的柳絮一般,輕輕一吹便消散於無形。
公子愈如蒙大赦,緩緩的直起了因長時間弓著而有些僵硬的腰背輕輕的推開門再轉身將門插好,轉頭麵對著床榻上的美豔婦人,便是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兒臣,給母後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