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隊整齊的黑甲軍士護送著一輛馬車自少年麵前緩緩經過,鐵甲的葉片撞擊的鏗鏘聲以及馬車輪轂摩擦地麵的咕嚕嚕聲音,在沉默的大街上,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刺耳,與整個陰沉的天氣十分搭調。
少年眼角的餘光瞟過那些在地上跪伏的行人,厚重的棉服已然被地麵上的泥濘所沾濕,然而那些行人卻依舊跪在地上,戰戰兢兢,連頭都不敢抬,縱然自己雖然身著不惹眼的黑袍,但此時除了自己之外,街道上的行人無一不是跪伏在地,於是自己已然成為了最顯眼的那一個。
那個眉尾分為兩股飛入鬢的英挺少年就這麼坐在馬車上,目不轉睛地盯了白故好一會兒。
少年低下頭去,不與他對視。公子愈盯了白故一會兒之後便收回了目光,繼續目不斜視的望著前方的一切。一個不知哪裏出來的小人物而已,雖然看起來有些可疑,但是直覺母親沒有發話,自己自然也不能去發號施令,相對於這個一身都籠罩在黑袍的神秘人來說,公子愈的腦海中卻是對這次返都的路程充滿了疑惑。
此次回去必然是要待在父王身邊,那麼在整個唐都的大渾水之下,自己這突如其來的異軍必然會成為自己那個便宜大哥皇位最有力的競爭對手。
再加上如今自己那大哥已然獲得了五陽門的支持,想到前幾天從自己頭頂上飛掠而去的巨大紫色仙舟,公子愈麼來由的一陣煩躁。
若是那五陽門真的妥妥地站在自己的皇兄那邊,如此想來,那路途之中必然會經曆一些可能會要命的事情。
思索到這裏,公子愈轉頭瞟了一眼那陣緩緩而行,隨著路況兒輕輕搖動的馬車。
馬車依舊是雕梁畫棟貴氣逼人,即使是陰雨天也沒有將馬車的華貴氣息個衝刷掉一絲一毫,即使是那隨著路況而被動一晃一晃也隻是讓那馬車上的的珠翠搖曳地更加炫目。
馬車中便是自己那個保養的極好的母親。
自己那個母親實在是神秘,縱然及從小到大一直致力於培養自己的勢力,卻沒想到自己的勢力不過隻是母親眼角的一顆米粒,如今也不好說什麼。
而且自己自己母親赫然不是一般人,從某種意義上說,也算是自己的一個保護神,尤其是那個詭異的瓷娃娃,明顯不是凡間人物能搞到的東西。
想到這裏,公子愈有些頭疼,自己終究還是太嫩了,什麼事都不知道。
微微歎了一口氣,公子愈就差把喜憂參半這四個大字的寫在臉上了。
隨著那聲歎氣聲落下,此時那後麵馬車中原本細不可聞的琉璃棋子與木製棋盤接觸發出的碰撞聲突然間變的大了許多,仿佛是坐在車中的女子有了幾分怒氣,正將手中的棋子狠狠摔在棋盤上一般。
“哢噠”
清脆的落子聲回蕩在公子愈耳旁,依舊是那麼從容不迫依舊是那般自然而然,並非是含怒出手。
但是公子愈直感覺一瞬間的落子聲是有些震耳欲聾,原本不知在想些什麼的腦子,此時竟是被那落子聲一震,竟是變得清明起來,原本普通無比的聲音竟有了幾分當頭棒喝的詭異感覺。
稍稍搖晃了一下頭顱,環視了一下四周,卻並未發現周圍甲士有何不妥,縱然他們接到的命令是令行禁止,但是如此大的聲音並未作出任何反應也是有幾分奇怪。
難不成那落子聲唯有自己一人能聽到?
雖然早知自己母親不是凡人,但如此直觀的感受到這超乎尋常的手段。公子玉還是有些膽戰心驚。
若是如此,那就是對自己的一個額外的警告,讓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隻不過這手段確實有些突兀,讓人嚇了一跳。
好在,那人是自己母親,應該不會對做自己做出什麼事情來。
自己畢竟是他的親骨肉。
公子愈在心裏默默鬆了一口氣,此時的他已然適應了活在自己母親的陰影之下了。
意識到這點,於是剛剛鬆了一口氣的公子玉堪堪挺住將那四個大字繼續寫在臉上。而是恢複了平靜,繼續昂首挺胸,騎著馬緩慢的走著。
天氣依舊是這般陰沉的有些過分,陽光依然射不穿那厚重雲層的包裹,就如同此刻強自鎮定的某人一般。
但是,與他有著同樣感覺的不止一人。
那陡然變大的落子聲同樣如同洪鍾大呂一般敲在了白故的耳膜中。
原本低著頭肅立少年,被那聲音一震,整個人竟是肉眼可見的一抖。
那清脆的落子聲,仿佛一柄大錘一般,狠狠地敲擊了一下自己的腦子,於是整個頭腦都仿佛在共鳴一般,緩緩的震動,連帶著少年也感覺一陣頭暈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