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嗤。”
一口咬下去之後,聽著這清脆的聲音,白故有些愣神兒,分明是楊家那個娃娃特意拿的又大又好看的油亮李子,為何這入口的感覺以及這聲音都是如此的清脆?就連迸濺出的汁水都是極其酸澀,仔細看了一眼剛剛一口咬下去之後露出的有些發白的黃色果肉,白故用力的嚼了嚼,似乎想從嘴裏殘餘的果肉中再嚼出一絲絲甜美。
嗯,果不其然,他失敗了,
轉頭看了一眼那雙眼已然恢複靈動的小童正大口大口地啃著那兩個李子中的另外一個,無論是那纖維分明的橘紅色果肉還是四濺的汁水,無一不在顯示著這是一個熟透了的,正適合品嚐的果子。
微微的搖晃了一下牽著那楊家娃娃的左手,在孩童略帶疑問的目光中白故將那個自己啃了一口的李子遞了過去,
“你嚐嚐,這個好吃。”
小童的雙眼漂過了那有些發白的黃色果肉,嘴裏滿滿當當地塞著還未咽下去的果肉拒絕道,
“不要,你自己吃。”
“我吃過了,給你嚐嚐。”
“我不要。”
又努力了一下,還是失敗之後的少年有些無奈的將的果子收了回來又啃了一大口,之後感受著自己口腔內的酸澀之感,麵色卻無一點改變。
此時少年身邊的小童已然將另外一個李子啃得隻剩下了核兒,正舔著手上殘留的汁液,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笑的眯了起來,眼中盡是滿足。
白故將口中的果肉咽下去,對著小童說,
“我說,你不是故意把這顆給我的吧?”
小童轉頭望向白故瞪大了眼睛,驚訝的道,
“怎麼可能,我怎麼知道這一個會如此酸澀的?”
少年瞟了一眼正晃悠著自己左手的小童,稍稍使勁捏了捏手中被啃了兩口的果子。
硬的和石頭一樣。
好吧,我信了。
白故覺得這孩子以後一定很有前途,這麼小年紀便能睜著眼睛說瞎話,還能瞪著烏溜溜眼睛一臉無辜地讓人相信他。
不知為何總有種紅豺小時候的既視感。
二人身後的不遠處,兩團已然看不清原先體態的黑影,宛如破布一般,被隨隨便便的丟棄在路邊,一個被團成一團,另一個似乎被拉長了許多掛在樹上,正隨著寒冷的風微微的搖擺。
一根還算挺拔的木棍就這麼戳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木棍上一些瑣碎的黑色的碎屑似乎是從那兩個黑影身上掉下來的,被一股大力粘在這棍子上。
但是已然往小鎮方向走過去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卻是對於這兩團抹布一樣的東西毫不在意,雖然這兩個“抹布”之前是有著駭人外形和長長尖爪的鬼物。
“我說,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
有些艱難地將第三口果子咽下,白故微微皺著眉頭,對那牽著的小童道,
“啥呀?”
“……”
白故沉吟了一下道
“沒事兒,記不起來就算了。”
糾結了一下,還是沒有啃下第四口,回頭瞅了一眼在視線中緩緩變小的那兩團抹布,白故左手稍稍用力,將那小童提起來,放在了自己左肩膀上。
於是那小童便繼續眯著眼,快樂的晃悠起小腳兒來,吧唧了吧唧嘴,覺得此時要是有一串糖葫蘆那便完美了。
誒?小童一楞,轉而認真的思考了一下,自己之前……好像的確有一串糖葫蘆來著,但是去哪兒了呢?
正思索著,卻再度被一隻大手提起,回過神來的時候,以經是跨坐在了白故的脖子上。
少年口中還碎碎念叨。
“這種坐法……一直歪著不會難受嗎,真是奇怪。”
“啊?”
小童奇怪的歪了歪頭,自己坐在白故肩膀上的時候,並沒有覺得十分難受,反而是現在沒有辦法晃晃動小腳了,讓他有些不適應。
感覺自己的快樂少了三分之一還多。
“一點不會難受呀。”
“我說的是我,歪著脖子……很難受。”
於是小童極其浪費地用她那滴流圓的黑眼珠子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不知為何,白故好像是看到了他這個大大的白眼,有些不滿地道。
“能不能對你的救命恩人尊重一些啊?”
“不能。”
小童沒好氣的回答,非常果斷。
“誰家的救命恩人會把酸一點的果子給一個小孩兒吃呀?”
“哦?”
白故腳步稍微頓了頓,帶著些許笑意回答。
“這麼說來,你知道那一顆果子比較酸嘍?”
自知說漏了嘴的小童啪嗒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兩隻大眼睛不住的轉動,但是那雙手確實不曾放下來了,仿佛打定主意無論白故說什麼都不會再接話。
感受到肩膀上小童那有些幼稚天真的動作,白故輕輕的笑了一下,垂在身邊的左手隱晦的對著遠處那隻正悠閑吃草的老黃牛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