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故看了看眼前那些被自己精心雕刻的各式各樣的木雕,時刻此刻正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各種碎屑斷茬比比皆是,與那木門上碎片混合在一起,再難分彼此。
原本室內裝修的極其雅致古色古香的環境也被破壞殆盡,就連床上的被子都被扯出棉絮扔在一旁。
白故隻感覺此刻心頭咚咚作響,胸前仿佛蘊著一團火,在隨著自己的每一下心跳不斷的收縮膨脹。
那團火仿佛時刻要將自己的身體給衝破來去,就連眼前的事物仿佛都是帶上了一層虛幻的紅影。
很生氣。
自琅岐死後,自己還從未有過這般生氣。
想起了什麼,少年急匆匆進屋去,小心翼翼的將來自己出行前接觸過的一個小箱子打開。
果不其然,入眼之物依舊是殘破萬分。
少年眼瞳猛地一縮,那雙琥珀色的大眼睛裏麵圓滾滾的瞳孔,此刻竟是輕微地拉長了一點。
映入眼簾的便是那之前自己曾經在平安鎮中收來的出自裏固窮之手的青狼雕像,
此刻的狼頭已然斷裂,腰身多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凹槽,帶著無數木屑躺在原本白故放之前因為怕蘇昀誤會而特意藏起來的飛天仙女像的地方,仿佛在嘲諷著眼前一身黑衣的少年。
這一個木雕承載著少年與李固窮和琅岐的諸多回憶。
此刻竟被人以如此殘酷的手法毀壞……
少年抬頭,目蘊寒冰。
於家,很好。
小心翼翼的將那青狼雕像的每一絲殘渣碎片收好放在那盒子中,少年微微合眼精神溝通手上的骨鐲將盒子收起。
隨後深深看了一眼這滿地的木雕殘骸,少年腳下每一步都及其用力,但是麵上看著依舊四平八穩地直接往院子外走去,
依舊靠在門邊上看著少年一舉一動的蘇昀,見少年直接往門外走去,心頭大呼不妙,但權衡半天還是未曾上前阻撓,隻是有些踟躕的對著少年喊了一句:
“喂!於家有很多高手的,你現在去完全等於送死啊。”
白故自蘇昀身邊走過,一言不發。
直到走到門口,這才偏過頭對著蘇昀輕輕地道:
“蘇姑娘,感謝你的坦誠。”
蘇昀一愣,還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少年那身黑袍的一角已是消失在了門外。
趕忙追出去的蘇昀看向外麵那條街道,卻哪裏還有少年的身影,那身黑袍已然鴻飛冥冥,不見蹤跡。
少女欲言又止,俯身扶好一旁掉落在地上的門板將門關好,再用拖把杆兒可有可無地充當了一下門閂,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中。
在無人的地方,蘇昀有些禁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不知為何,她總感覺,剛才少年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最後一句話似乎蘊含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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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白故怒氣衝衝,渾身殺意的走出房門,不過瞬息便鴻飛冥冥,但是此時少年心中明白,此刻並非是去找那於家麻煩的時候。
方才自己仔細細的看了看紀羚身上的傷勢,除去那四肢的骨頭斷裂被蘇昀和紀鴿二人處理過了之外,最嚴重的實際上是內腑的傷勢。
若非那傷勢極其嚴重,為何如今依舊昏迷不醒,麵如金紙。
如果少年現在去找於家的麻煩,等到回來的時候說不定還能吃上一口熱乎的紀羚下葬之後的白宴。
那種一看自家兄弟被人打了,當場便怒發衝冠,直接去找對頭麻煩的不是愣頭青就是傻子。
肯定要先保住自己兄弟的性命,其次再去找麻煩啊!
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懂的都懂,這十年雖然是個虛數,但是人沒了就是沒了,就算殺一萬個人也救不回來,最多也就是讓自己胸口的氣兒順上那麼一分。
曾眼睜睜看著琅岐在自己麵前死去的少年深知這個道理。
雖然紀羚與紀鴿兄弟二人不算什麼好人,坑蒙拐騙偷搶很有可能一樣不落,甚至第一次見麵還是在山道上想要搶劫白故身上的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