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認真的打量了他們一番,這兩人年紀都不大,一個粗獷豪放,一個俊秀文雅,她一個都不認識。躊躇了片刻,她問:“請問,我們認識嗎?”
侯希白注意到了鄰桌的這兩位青年,聽見朝歌有些迷惑的話,心知她的臉盲症又犯了,不由失笑。兩青年將目光轉到侯希白的身上,神色微微一動,再看一眼朝歌,這兩人男的風流瀟灑,女的清麗絕倫,仍是誰看到都要稱讚一句璧人如玉。
青年中略顯粗豪的那人笑了笑,“顧姑娘貴人多忘事,恐怕早已不記得了我們兄弟二人了。”這話說得直白爽快,隱隱也含了一絲譏誚之意。
侯希白皺了皺眉,正欲開口,卻聽朝歌先他一步說話了,“抱歉,我不太記人,不知兩位是?”
兩人一頓,都閉上了嘴。
這時與青年同桌的瘦小老頭已從跋鋒寒那一手中回過神來,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不由問:“小寧,小晶,這是你們朋友?”他雖是在和兩名青年說,眼睛卻在望朝歌和侯希白。
小寧小晶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是舊日相識。”
“既然是故人,兩位不妨一起飲一杯茶水。”老人說的十分客氣。
侯希白看向朝歌,見她輕輕頷首,便灑然笑道:“那就多謝了。”
他們起身在兩名青年的對麵坐下,交談了幾句才知道這兩人一個叫傅晶,一個叫傅寧,朝歌眸中茫然之色愈濃,蹙眉努力思索自己是否忘記了曾經認識過兩個姓傅的年輕人。
侯希白見她心不在焉,就接過了話題和老頭交談,他本就見多識廣,涉獵極多,哪怕閑聊也聽得老頭兩眼放光。剩下四人,朝歌還在沉思,另外三個卻都在看她,這三人的神色相互之間也大有不同,傅晶平靜的望著她,唇邊露出一絲笑,傅寧時不時看她一眼看侯希白一眼再看傅晶一眼,姓洛的黑瘦小夥則是盯著朝歌愣愣發呆。
這一桌的詭異很快被傅晶傅寧的同伴發現了,一個皮膚黝黑留有兩撇胡子的年輕人從隔壁桌走過來,一眼看見朝歌,再一瞧另外幾人的表情,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老頭注意到他,連忙站起身來,介紹說這是他們商隊的主人,姓荀。
侯希白抬手向他一禮,“侯希白見過荀兄。”
朝歌也按照此地禮節,一禮之後通上姓名:“顧朝歌。”
荀公子眼睛一亮,來回打量了侯希白一番,問:“可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侯希白隱隱覺得有些奇怪,答道:“正是。”
“久聞侯兄大名,今日一見果真風采不凡。”荀公子連忙抱拳道,他身材並不高大,五官卻生得極好,舉手投足渾然不似一般行商。
“荀兄客氣了。”侯希白謙虛的笑了笑,終於明白了那股怪異之感來自何處,一個男子麵對顧朝歌這樣的美人,目光卻一直落在他的身上本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漫不經意的掃了一眼荀公子的脖頸,越發肯定了心底的猜測。
正客套著,另一個聲音突兀地從登樓處響起,引得二樓諸人都看了過去。
“我要這兩張台子!”
朝歌抬眼一望,一個年約三十的男子站在不遠處,白衣如雪,高大俊朗,他手指著荀公子一行人附近的兩張台子,身邊站了一個高挑颯爽的異族美女,身後還跟著十幾個氣勢洶洶的胡服武士。
荀公子一行見了白衣人,目中皆露出緊張戒備之色,傅晶傅寧更是連忙背對他們坐下。侯希白看清了眾人的反應,臉上露出錯愕神色,審視白衣人,再看一眼荀公子,若有所悟,連始終悠然把盞的跋鋒寒也忍不住向這邊望了一眼,卻沒說話。
一旁的夥計為難道:“可是客人還未走啊!”
“既然這處還有客人,那不知飛馬牧場的朋友們能否為我們騰個位置出來?”白衣男子銳目望向荀公子等人,在場之人如何還看不出他們是來找麻煩的?
荀公子向屬下打出一個手勢,幾桌人齊齊站起,兵器在手,直麵那一群武士。
兩方一派劍拔弩張之勢。
剛好被前麵的人擋住了視線,朝歌輕輕一扯侯希白的衣袖,待兩人閃到人群裏後,才小聲對他說:“他們都是什麼人?”
侯希白本就對荀公子有所懷疑,被白衣人一挑明,頓時也明白了局勢,低頭同朝歌解釋道:“那一行是飛馬牧場的人,荀公子是飛馬牧場的場主商秀珣,來人是鐵勒人,那個穿白衣的是‘飛鷹’曲傲的首徒長叔謀。”
見朝歌對自己所說之人一臉茫然,他不由失笑,正打算為她細說飛馬牧場和曲傲,朝歌突然指著窗外道:“你看!”
侯希白一眼望去,不由一怔,雨過天晴,寬闊的街道上卻空無一人,街旁的商鋪也盡數關上了門,原本熱鬧的一條街市一時寂靜如死。
朝歌回頭望了望飛馬牧場的人,輕聲說:“原來錢獨關是為了對付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