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不足華麗傾圮莎樂美(1 / 2)

結果,皮拉瓦奇的想象落實成以下的情境:20世紀20年代的酒池肉林不見了,代之以破敗的舞台、幽禁的氛圍,他在節目單中號稱“希望華麗的戲服可以引起台灣觀眾的共鳴”,但那華麗的戲服和場麵也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時代崩解時緊抓著高貴但實為廉價的品味。

舞台的視覺中心是一處水池,水流緩緩地從貝殼形狀的雕塑中流出,令人聯想起維納斯誕生的畫麵,水作為生命的源泉,洗滌人心的象征意義不言而喻。當施洗約翰從井底(地窖)被放出來時,莎樂美捧著一瓢水上前,施洗約翰低頭啜飲,接受了這位他口中“索多瑪之女”的施舍。如此安排,導演是想傳達施洗約翰曾在一瞬間有所猶豫嗎?隻見一瓢飲之後,莎樂美便狠狠遭受施洗約翰的拒絕,那種沒有猶豫的拒絕,讓那口水的存在顯得尷尬。

劇中與莎樂美有“糾結”關係者,除了施洗約翰、她的繼父希律王,還有一位在開演20分鍾就自殺而亡的納拉伯特。納拉伯特是迷戀莎樂美的侍衛長,對莎樂美挑逗施洗約翰的過程看不下去而傷心自盡。納拉伯特由台灣男高音王典飾演,他是一位演、唱皆能出彩的優秀歌手,可惜導演處理他與莎樂美的關係輕鬆帶過,他的死亡很容易讓觀眾摸不著頭緒。

《莎樂美》原劇最引人入勝的是近十分鍾沒有任何歌唱的《七紗舞》。《七紗舞》被定義為一支充滿感官誘惑的舞蹈,據說是源自巴比倫的傳說,一位女神為了愛情從天上降入人間,每降一重天便脫去一層紗,最後隻剩下赤裸的胴體。在理查德·施特勞斯原始構想中,飾演莎樂美的女高音,不僅要能應付全劇吃重、具爆發力綿延近90分鍾的唱段,還要能親自起舞。

不料《莎樂美》1905年首演女主角就率先破例,在跳舞時找了替身,後代女高音有樣學樣的不少,但真槍實彈上場的也大有人在,尤其到了現代,諸如瑪麗亞·尤因(Maria Ewing)、克利塔·馬蒂拉(Karita Mattila)皆不忌諱裸身一跳。但不管是穿衣跳、跳到脫衣還是替身跳,關鍵在於說服力,也就是如何跳到讓希律王─以及現場觀眾─願意點頭同意讓莎樂美予取予求。

可惜皮拉瓦奇執導的《七紗舞》,隻充斥著點到為止的象征性肢體語言。飾演莎樂美的烏爾主要以象征性的動作取代了“舞”,並借由四位男舞者協助傳達挑逗意念。舉手投足如果表現得宜,依然能產生戲劇張力,可惜在烏爾如同抽搐的最後一瞬間,還是讓人難以認同導演和編舞的功力。

整出戲,最令人震驚且新鮮的詮釋,要屬皮拉瓦奇完全改變了結局。依原本劇情,希律王最後應該下令將莎樂美處死,但在戲劇院舞台上,莎樂美從衣服裏掏出一把槍,殺了希律王。這違背原著的一槍,成為全劇最引發討論之處,留下解讀空間。此一安排大有顛覆意味,仿佛靈光一閃,但由於從頭到尾缺乏縝密的架構來支撐,反淪為標新立異的驚鴻一瞥,相當可惜。

結果,皮拉瓦奇的想象落實成以下的情境:20世紀20年代的酒池肉林不見了,代之以破敗的舞台、幽禁的氛圍,他在節目單中號稱“希望華麗的戲服可以引起台灣觀眾的共鳴”,但那華麗的戲服和場麵也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時代崩解時緊抓著高貴但實為廉價的品味。

舞台的視覺中心是一處水池,水流緩緩地從貝殼形狀的雕塑中流出,令人聯想起維納斯誕生的畫麵,水作為生命的源泉,洗滌人心的象征意義不言而喻。當施洗約翰從井底(地窖)被放出來時,莎樂美捧著一瓢水上前,施洗約翰低頭啜飲,接受了這位他口中“索多瑪之女”的施舍。如此安排,導演是想傳達施洗約翰曾在一瞬間有所猶豫嗎?隻見一瓢飲之後,莎樂美便狠狠遭受施洗約翰的拒絕,那種沒有猶豫的拒絕,讓那口水的存在顯得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