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梨花白,落入酒中,誰肯與我執手白眉。

那一夜,他爛醉如泥。

小尋,為何如此愛我?為何要愛上一個不愛你的人呢?

他,今生絕不可能愛上她,絕不可能。

可是思念還是痛徹心扉,酒盞裏落滿梨花的倒影,每抿一口,就像一個細微的輕吻,吻到千百回,心就碎了。

水麵傳來琵琶曲,清風明月,像極了她,端坐在鸞台,抱著琵琶,為他彈一曲,隻為換他勾唇一笑。

可是,他從來都沒有笑過。

烈酒入喉,刀割般的疼痛,模模糊糊她的身影又出現在眼前,他笑,笑到哭了,伸手一碰,隻剩下斑駁的月光,又醉倒,癡癡如夢。

他知道,從此再也見不到她了。

她的眸看不見,所以沉靜如水,她從不曾開口說話,微微笑著,明媚且快樂,她一襲寬大的牡丹繡衣,曳在地上,更顯得瘦小的像個孩子,還有她腳踝上閃爍著流光的銀色鎖鏈,他親手縛上的,微微一動,就劃出清泠的響動。

生生死死,她的模樣再也忘不掉。

多少年,血染的戰袍她輕輕拭去,明月的蒼穹在鸞台之上,她溫暖的小手撫平他糾結的眉頭,他不愛她,他愛的是天下、是權力,她隻是他的奴,可是他又是為何,如此小心翼翼,就像保護著最心愛的禮物。

那個該死的女人,他給她母儀天下,她不要,含著淚將琵琶摔斷,小小的身子蜷縮在牡丹繡衣下,長長的睫毛覆蓋著眼睛,打下潮濕的陰影。他站在她麵前,她抬眸,那雙看不見蒼生的眸,美得像今夜的星光,朦朧而清冷,然後一伸手扯住他的衣袍,那麼深刻的悲傷,如今想起來,竟然恍如隔世了。

拿來紙筆寫到,奴再不要彈琵琶、亦不要這傾城容顏。

她求他吻她,他如同之前的千百次拒絕,她哭,想寫什麼,口中噴薄出鮮血,最後隻有絕望的閉上雙眸。

那柄劍沒入她的胸口,來不急救下,她就如同這漫天飛落的梨花,一同落在他的懷裏,第一次聽她開口說話,她說,吻我。

他閉上眼睛,俯身印下去,那一瞬間,忽然憶起——

琵琶骨,梨花魂,他曾經如此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