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念蕪隻是垂著頭,仿佛雕像般毫不動彈,眼中空洞。
“念蕪。”漣漓走了過來,看著他重新發亮的眼神,移開眼。
念蕪想拉住他的手被漣漓躲開後,那眼神再次灰暗下來:“哥哥,你不相信我?”
“我該怎麼相信你?你奪了樊曦的身子,還殺了希潼,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不是的……他一點都不善良,哥哥求求你,你信我一次好不好,就這一次!”念蕪祈求著,情緒激動。
漣漓淡淡出聲:“你先出來吧,我們談談,用你的身體。”
他一愣,緩慢的點了點頭,隨即一道光芒閃過,一個相貌青澀的少年身著黑袍,寬大的帽子蓋著頭,氣息陰鬱,語氣虛弱又暗淡:“哥哥,念蕪……”
壞的不夠徹底,善的不夠純粹,所以才如此如此痛苦。這是漣漓心中對他的評價,但表麵卻依舊冷冷的:“露出你的臉。”
她不等他回答,便抬手掀開了他的帽子,露出一張滿是疤痕的臉,依稀可以看出曾經精致的五官。
係統暗自鬆了口氣,倒是忘了他毀了容,這麼便不用自己擔心什麼了。
在念蕪驚恐萬狀的捂住麵目全非的臉,臉色煞白一片,絕望的淚珠從指尖滴落:“對不起!嚇到哥哥了……”
“……沒關係,你很好。”少年歎了口氣,蹲下身子,抹去他的淚。
“哥哥……原諒念蕪了嗎?”他渴求的問著。卻不曾想,他從未犯過什麼錯,何談原諒?
漣漓抬手握住他冰涼的指尖,斂著悲憫而涼薄的眸,在他痛苦、詫異、悲憤、錯愕、苦澀的視線中,一手穿透他的胸口。
血染指尖。
“抱歉。”
“哥哥……”念蕪呆滯的看著他,重重的喘著氣:“念蕪不恨你……哥哥想要,我給……但是,能不能抱抱我?”
“……”她垂眸,看著念蕪抬起的指尖,抬手纏了上去。
卻見一個侍衛拉開了念蕪,樊曦一改往日單純模樣,倚靠在椅上,邪笑:“把這藏在本殿身體裏的妖孽拖下去,在市中施以火刑。”
念蕪絕望的閉上了血眸。
他的力量全部都在心髒之內,漣漓的行為,無異是斷了他的所有後路。
他被綁在了十字架上,漣漓站在下麵,抬頭與神情空洞的念蕪對視,動了動唇說了什麼,卻被人們的歡呼聲掩蓋。
熊熊大火飛竄起,在血肉被烤焦的滋滋聲中,他微笑起來:“哥哥,念蕪的力量會保護你的,哥哥一直……一直要好好的啊,要幸福。”
他向來知道自己的一廂情願,哥哥從未留戀過他,可沒關係,他才不在意。
念蕪眼角的淚還未落下便被大火蒸騰。
你我相製相生,我生而為罪,你生而為光,世界從未善待我,你亦如此。
而我,甘之如飴。
他微笑,在大火中,有那麼一瞬間露出了他真正的容貌,僅僅一秒,便迷了眾人的眼,百姓們怔在那妖冶的麵容中,樊曦也愣了一下。
唯獨白,呼吸一滯,雙唇微顫,眼底一澀,眼角一滴淚滑下。
哪怕氣質不同,她也能想起這是誰。
係統咬牙暗罵了一聲:“喂,你已經死了,生前的人別亂想,聽到沒有?!”
“……”她抬手擦去淚水,語氣依舊平淡:“不過是長得一樣罷了,這就是你不讓我見他的原因?”
“嗬。”她低笑,依舊毫無表情:“假如是他本人出現也同樣沒什麼的,不至於讓你那樣。”
“可你愛過。”係統抿唇:“我不能保證你會不會突然恢複記憶。”
漣漓調笑:“這可不是,哪有那麼戲劇性。”。
係統卻不和她開玩笑,很認真的出聲:“……說實在的,你離開……我會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