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患者情況危急,想必這位裴大夫也未必願意做此“犧牲”。
不見就連患者家屬,聽到裴大夫說願為患者輸送真氣,都立刻轉怒為喜嗎?
問題是,這位患者真不能再補了。
江琬心一急,知道要憑言語說服這些人很難,索性將手上的包裹一拋,扔到旁邊空桌上。腳下步法同時一動,她就從圍觀人群的縫隙中穿到患者身邊。
裴大夫手上都聚起真氣了,不妨江琬此時突然穿梭而來。
他是想為患者做補益的,手上真氣溫吞柔和,並無攻擊性。
江琬卻抬手並指,十分利索。瞬息間就聚起真氣,對著患者期門、太衝、陽陵泉、支溝、內關、足三裏等穴位,一溜兒飛速點下。
這些穴位俱有泄瀉之用,就是不用真氣點穴法,隻憑銀針刺穴,對患者此時症狀而言,也是有效的。
江琬隻是因為隨身並未攜帶銀針,這才選擇了動用真氣,徒手點穴。
有真氣之助,自然也見效更快。
隻見患者頭頸後仰,忽然大喊一聲:“哎喲!我……我要如廁!”
她,她……要如廁?
這是什麼反應?
圍觀眾人都噤聲了,患者家屬也呆了一下。
但他很快驚喜道:“阿娘,你……你能說話了?”
“如廁!我……我忍不了……”
對對對,上廁所這個事兒能忍嗎?
青年連忙架起母親,半扶半抱地就帶著她往醫館後院跑。
茅房在後院,他來過這家醫館幾次,竟已十分熟悉了。
他們倒是跑得快,隻留下大堂中,驚愕的眾人,一時聲息俱寂。
患者從神智昏譫、四肢抽搐,到突然驚起,會喊著要如廁,這是病勢好轉的表現嗎?
如廁之後,她又會怎樣?
這些都是未知的。
裴大夫有些呆愣,他收回了自己探到一半的手掌,直起身,看向江琬。
江琬也站起來,側過頭,眨了眨眼,看他。
嘿,庸醫,瞪我做什麼?
裴大夫手掌屈在身側,五指微動了動。麵上還有不解:“她竟還有力氣喊如廁?你竟用泄瀉之法……”
困惑了片刻,他忽又麵色一變:“糟糕,這不會是回光返照吧?”
“瓊英!”他看向旁邊胡服少女,有意要使她去看一看在後院如廁的女患者。
話還未出口,後方忽又傳出一道長長的驚喜聲:“阿娘!你好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患者家屬扶著母親快步從後院又穿回了前堂。
他十分急切,到後來更是直接背起母親,快跑著來到江琬與裴大夫麵前。
然後,他看看江琬,又看看裴大夫,最後他麵向江琬,臉上堆了笑:“這位小娘子,可還能再幫小的看看?我娘這是當真好了嗎?”
說話間,他小心將母親從背上放到診斷桌前的一張方凳上。
隻見這婦人手腳也不再抽搐了,喘促也沒有了,白睛也不再上吊了,眼神恢複了清明,隻微微還有些氣急無力的模樣。
她同樣看向江琬,目中滿是期盼。
其實誰不看江琬呢?
大家都好奇,這,到底是什麼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