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做什麼?
真的是在看她嗎?
如果在看她,那看到她靠在湖邊樹叢間哭泣,秦夙會現身嗎?
江琬的心微微有些顫,她也不明白自己是在期待秦夙出現,還是期望他不要出現。
湖水很平,與月色相依。
伯府中零散也還有燈光,那是守夜人點的燈。
今夜不知有多少人無眠,又不知有多少人輾轉。
啾啾蟲鳴,似同晚歌。
天地萬籟,又仿佛在這一刻得到了一種有聲的寂靜。
江琬蹲伏著,肩膀輕輕顫抖。
好像有腳步聲,輕如落葉般來了。
是風,吹動了流連的葉片,婉轉落下。
一聲輕笑。
江琬驀地回頭。
月光下,她的眸中亦仿佛浸滿了湖水。
水波是盈盈的,月色是皎潔的。
江琬輕輕眨了眨眼眸,忽覺麵頰上流淌冰涼。
原來她以為自己是假哭,可不知不覺間,也不知因何而起,她的淚水竟已溢出了眼眶。
對麵的郎君輕俯身,星眸倒映湖光。
他伸了手,似有些無措,好像不知道是該先拉江琬起來,還是該先為她拭去淚水。
江琬已經暗暗一咬牙,就抓住了他的手,借勢站起身。
秦夙的手有些熱,與他表麵給人的冰冷感截然不同。
江琬一觸即離,站起身後立刻就將手抽回,又輕輕背到身後。
不得了,手心好似有些燙。
她輕咳一聲,微微偏頭道:“我住湖心島。”
言下之意是,我回不去啦。
有些微不可查的委屈。
秦夙立刻道:“我有一輕身法門,可淩波微步,踏水渡湖。”
江琬目光閃亮地看著他。
秦夙束氣成音,輕誦口訣:“氣與神浮,過三焦而定任督……”
“寄微波似流風回雪……”
“曳霧綃若文履遠遊……”
輕誦間他又伸出手。
江琬不由得將手遞過去。
灼熱與微涼再度相握。
秦夙微微一用力,掌心真氣忽吐。
似烈日般滾燙的乾坤離恨經·乾元篇真氣倏地自江琬掌心處探入,帶著她的真氣在她經脈間悠悠轉一圈。
她的乾坤離恨經本來也是學自秦夙,乾元篇與坤元篇相輔相成,根本毫無衝突。
很快,她的真氣就遊走過一遍這門輕身功法的運行路線。
秦夙拉著她,腳下一動,身形飄飄似風雪,便輕踏在前方湖麵上。
湖麵輕泛漣漪,似蜻蜓點水。
“調動真氣!”秦夙說,“不要怕,跟我走。”
江琬身形亦隨他而動。
夜風吹送,月色似披輕紗,丹璧湖如攏雲煙。
湖岸花樹錯落,簷角間燈光點點。
從湖岸到中心小島其實也不過十幾丈。
五十幾米的距離,常人如何能渡?無非遊水或乘船。
可此番輕身絕妙,江琬踏水渡湖,卻隻覺片刻間又已由水到岸。
秦夙袍袖輕拂,帶著她翩翩落下,不驚點塵。
因速度太快,府中護衛也毫無所察。
江琬脫口問:“這門功法叫什麼?”
秦夙道:“踏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