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伯府,錦寧堂中。
江元芷自打上回與老夫人起齟齬,此後就很是伏低做小了一段時間。
她可以說得上是費盡心機,好不容易才終於將老夫人哄得回心轉意了些。
又指天發誓說:“祖母教誨,元娘豈敢或忘?所謂傾慕楊三郎之語,不過是一時迷了心竅,全做不得真,祖母信我。”
說話時眼中淚光盈盈,當然,心中恨怒且不提。
真是憋屈死個人,明明是她沒做過的事情,卻偏要她按頭承認,她還沒處說理去!
江元芷其實也百般猜測過,老夫人到底為什麼非要將那一通荒唐言語摁到她身上來?
是老夫人年紀大,老糊塗了?
還是說老夫人在無中生有,故意拿捏她?
江元芷畢竟被拘束在內宅,眼界窄了些,怎麼也想不到,世上居然還有紙人傀儡這種東西。
因此經過好一番折磨與思量後,她最終還是認為,這就是老夫人在故意拿捏她!
往日裏再親密不過的祖孫二人,在經過這一回鬧劇後,到底漸漸離心。
偏偏各懷心思的兩個人,又慣常地還要上演祖孫情深,誰都不肯當真扯破那層臉皮。
江元芷又低下頭,含著羞澀道:“祖母,元娘往常在京中走動,與五公主極為交好,此事祖母自也知曉。隻是還有一事……”
老夫人道:“什麼?”
江元芷聲音輕輕地,湊到老夫人耳邊:“祖母,我與齊王殿下,因公主而結識。殿下曾贈我雙魚配。”
“此事當真?”老夫人目中精光一閃。
江元芷麵上飛著紅霞,道:“隻有雙魚配的其中半邊……”
隻有半邊,那另外半邊在哪裏?
這分明,是定情信物!
老夫人一下子變了臉色,卻是沉聲道:“可齊王已有正妃。”
江元芷麵現哀婉:“可如今……元娘的處境,便是殿下沒有正妃,也無論如何不會聘元娘呀。”
老夫人目光沉下,道:“天家也不是隻有齊王,齊王的年紀終究大些。”
江元芷輕聲道:“祖母,年紀大些,方才是優勢……我有一封書信,想送與五公主殿下,隻是元娘身在閨閣,身旁並無可靠的送信人。”
上回幫她送信的那個,可恨被不知道哪裏來的刺客打暈過一回。
老夫人嫌他沒用,雖然在江元芷的求情下,上回沒怎麼大罰他,可近來也不準他再到錦寧堂來了。
江元芷猶如被斷卻一條臂膀,此番索性破釜沉舟,直言來求老夫人。
老夫人沉吟片刻,臉上終於緩緩露出笑容:“好,好孩子。你閨閣女兒家,與五公主相交,自然沒有問題,祖母又豈能不幫你?”
轉眼間,十一月十五日到了。
長公主早發了帖子,邀請國子監的學子們休沐日前去鳳凰莊,參加她的馬球會。
因是休沐歸家,一大早,江珣和江璃就在伯府門口等待江琬,到時候,他們兄妹三個會一起騎馬去往鳳凰莊。
當然,隨行部曲他們也還是會帶的,但貼身侍從,三人都不準備帶。
預備著輕裝簡行的三人出了伯府大門,卻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輛馬車。
那是極為寬大的一輛馬車,香車寶飾,金漆紋雕,尤為引人注目的是,這馬車由四匹馬共架,這是卿與王公的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