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寶德厲聲嚴辭。
從古至今,有多少謀權篡位的主兒,敢說自己不通律法的。
高寶德敢斷定沒有一人。
笑話,篡位的主兒,哪個先前不是威勢無比,就算不精於律法,也定然會粗通政略。
若連治政都不懂,那他是用什麼打天下的?
就算不是他自己打下的天下,而是趁人孤兒寡母篡奪的皇位,那該是可能不通軍略之事,但治政謀略,不可能不懂。
高寶德說完,就死死地盯著高演看,不打算錯過他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夜半之時,總有一種陰冷之風拂麵。
高演原先並沒有將拂麵之風當一回事兒,可如今聽完高寶德所言,卻突感昭陽殿的恐怖。
畢竟死過人的。
死的還是他的親侄女,長樂思公主。
高演大驚,隨即肅聲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如何能知曉高洋所患之病,不是狂症而是癲症。
一般人,就算是有這般的醫道,也沒有機會接近高洋。
更別提替高洋診脈了。
高演覺得,麵前這個女侍中,定然不會是尚藥局裏普通的醫官。
可高寶德又怎會犯傻去告訴他?
高寶德將高演的一番心思說出來後,隻感覺自己也舒坦了不少。
正待高寶德放鬆之餘,微微轉了轉眼珠,卻就在這時,忽略了高演目中閃現的一抹殺意。
“等明日……”高寶德話音還未落,就見高演猛撲上前。
正是朝著自己的方向。
高寶德猝不及防。
還沒來得及側閃躲開,就被高演一把掐住了喉嚨。
捏緊了她的脖頸,讓她頓時呼吸不得。
她和高演之間的距離很近,能清楚地看到高演眸中好不掩藏的殺戮之意。
這種眼神……
高寶德曾經很多次在高洋的眼中看到過。
也並不陌生。
“嗬……”
高寶德想要說話,但嚐試一下發現隻能呼出“嗬嗬”之聲。
在高演的鷹視之下,高寶德和他對視很容易。
……
隻一息的時間,高演就讀懂了,高寶德想要開口道出,卻說不出來的話語。
“嗬,你還在質疑……孤王當真不敢殺了你?”
高演一邊蔑視地掃視高寶德渾身上下一眼,一邊又貼近了她半步,手上掐她喉嚨的氣力又大了些許。
“孤王是常山王不假……”
“你所說的治狂之藥,也是孤王讓人配製的……”
“二兄所喝的湯藥,確實不對症……”
“他身子的江河日下,也確實大都是孤王所為……”
高演也攤牌了。
他順勢湊到高寶德麵前,在她耳畔輕飄飄地道出一切。
說出了高寶德先前所猜想的所謂的真相。
她沒有猜錯。
也不可能猜錯。
高演自己都承認,他所做之事,與之前高寶德所言大差不差。高洋癲症的錯診,就是高演的手腳。
他倒是沒同高寶德說,他到底是如何謀劃做到此事的。
但高寶德也確實不再關心這個了。
……
因為,隨著她被高演掐住的時間越來越長,高寶德又一次感受到了窒息。
被窒息指配的恐懼。
上一次,她是被尉世辨用枕頭捂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