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寶德輕輕覆在高洋的寸口之處,仔細聽著高洋的脈搏跳動。
她皺眉。
高洋的脈象……
不太尋常。
同這幾日給高洋切脈的感覺,全然不同。
但也並非就是失心瘋的那種脈搏跳動。
見到高寶德麵上的凝重,李祖娥和高紹德心中也是一顫。
“……如何?”李祖娥顫聲問道。
高寶德隻是輕輕搖了搖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但她隨後,又是一歎。
隻是在高寶德的麵孔之上,就能看出,高洋會很艱難。
“寶兒就說……你阿耶……能否保住性命?”
李祖娥隻是一個深宮婦人,陪伴了高洋這麼多年,對高洋是真的有很深的情感的。
縱使高洋的性子,總會讓人膽戰心驚和恐懼怨恨。
但李祖娥愛得純粹。
可能旁人都想讓高洋死,可李祖娥卻絕無二心地想讓高洋活著。
不痛苦的活著。
其實是很難的。
高洋還不是天子之時,高歡仍在,高澄仍在的那個時候,在高氏霸府中高洋還遠說不上話。
早在那個時候,李祖娥就嫁給了高洋。
之後就一直隨著高洋身份的變化而變化。
很早以前,隻有高澄重視高洋的那個時候,旁人對高洋可謂是厭棄至極。
可李祖娥卻全心全意地愛護她的夫君。
一直視他為天。
後來高歡高澄相繼薨逝,高洋踐祚,李祖娥入了禁中,成了大齊國母。
但她對自己夫君高洋的心意,一直都未曾改變。
就算是高洋暴虐好色,她也是順從著高洋。
高洋寵幸不該寵幸之人,她就給他善後。
曾經,高洋非常寵愛一位歌妓出身的薛貴嬪,又跟薛貴嬪的阿姊私通。
那日,高洋到薛貴嬪的阿姊家中吃酒。
薛貴嬪同隨。
很是風光無限。
可她大意了。
高洋什麼性子,薛貴嬪還不清楚。她仗著高洋的寵愛,求高洋封他父親做大司徒。
高洋頓時勃然大怒,怒喝道:“司徒乃朝中顯官,哪是你一個賤婢想求便能求到的?”
說罷,高洋就親自動手用鋸子,將她鋸死。
之後,高洋又懷疑薛氏跟清河郡王高嶽不清白,便鴆死了高嶽。
高嶽是高歡族弟,早年追隨高歡信都起兵,也是有功的。
接著又砍下薛氏的頭,把血淋淋的人頭藏到懷裏出席宮宴。
在宴會眾臣眾妃興致高漲之時,高洋冷不丁將其掏出來,然後拋甩到桌子之上。
全席臣子和後麵的妃妾家眷們,盡皆大驚失色。
高洋不解氣,又把她的屍體肢解,用腿骨做一個琵琶,一麵彈一麵唱:“佳人難再得。”
這隻是高洋暴虐的一個例子。
當時李祖娥卻給高洋擦了很久的屁股,才將那些到場的重臣之家給安撫下來。
高洋抽打李祖娥嫡母之時,覬覦妻姐之時,李祖娥都忍耐了下來。
就是因為她對高洋的一片心思。
可如今看著高洋這副茫然的模樣,李祖娥很是心疼。
縱使旁人恨慘了這個暴君,李祖娥仍然不想讓他出事。
“寶兒……?”
高洋聽見高寶德等人對她的稱呼是寶兒,便試探地喚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