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嚴明率先舉杯,宴席上的眾人也紛紛執杯起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嚴明喟歎一聲,頗為神傷道:“過了這些日子,咱們這些人,再想聚齊,也就難了!”
有人開口問道:“晏然兄,何出此言呐?”
嚴明搖頭道:“陳兄、劉兄將入仕冠,鄭兄、譚兄要離開京城雲遊。日後再聚首,還不知是何時呢。”
眾人一想,也覺得頗有幾分道理,又在嚴明的勸說下,皆抱著“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的心,開懷暢飲起來。
有人喝到盡興處,當下便要賦詩一首。
而嚴明作為東道主,直呼小二上來伺候筆墨。
相比他們,李舒淇今日倒還算克製。
陳陵景問他為何,李舒淇抿一抿杯中的梨花白,咂摸了一會兒,歎道:“這酒,倒是不錯。隻是缺些像樣的下酒菜。”
說完他又道:“咱們府裏做的糟魚和鹵雞爪,倒是比這兒的還強上許多。”
“尤其是那糟魚,鹹而微辣,外皮酥香,用來下酒是最好。”
陳陵景笑笑,隻道:“我酒量不行,表哥也是知道的。所以,對著下酒菜也沒什麼研究……”
李舒淇聽了直搖頭,勸道:“下回來我院裏喝酒,我定要讓你嚐嚐!”
陳陵景瞥他一眼,調侃道:“你那院裏藏了多少好酒?就不怕姨父知道了?”
李舒淇毫不在意,答道:“父親若是發現了,我分他幾壇便是了。”
兩人相視一笑,又接著被嚴明輪番敬酒。
是夜,二人騎馬回府時,皆有些微醺。
晚風輕柔拂麵,李舒淇手中握著韁繩,抬眼望了眼天邊的新月,輕歎一聲道:“表弟,有時候,我倒是真的很羨慕你……”
陳陵景失笑,輕聲道:“表哥今日是真醉了……”
李舒淇罵了一聲,嚷道:“胡說。晏然哪裏來的能耐,能把我灌醉?”
“我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
“你看看你,年少有為也就罷了,日子過得也自由。陳家那位姨父,遠在千裏之外,你想做什麼,想必他也鞭長莫及……”
陳陵景徑直問道:“表哥,可是還在為蘇家四姑娘一事發愁?”
李舒淇頓了頓,見他既然直接指了出來,自己也不必再隱瞞了。
於是李舒淇點了點頭,無奈道:“我如今是無意娶親的,不論那位蘇家四姑娘,是個怎樣的女子。”
“為何?”陳陵景不解道:“難道,還是因為……程三夫人?”
程三夫人……
李舒淇無力地搖了搖頭,也不知是因為喝了酒,還是風迷了眼睛,他覺得,自己眼眶似乎有些溫熱。
她的麵容,好像又浮現在了他腦海,有些紛雜的心緒,似潮水一般奔湧而來……
“你……”李舒淇伸出手指了指他,又點了點自己的心口,說道:“有沒有人說過,你這個人,眼光真毒啊……”
陳陵景微笑著搖了搖頭,貌似從來沒有人這麼評價過他,但,他倒是知道一個所謂“眼光毒”的人。
那是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