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時辰相處,使得溫良大概知道了這些考生的姓名。
最有錢的那兩個,一個名為嚴周,即便是趕考,身邊也帶著兩名姿色還不錯的丫鬟,貼身伺候。
一個名為陳愚,身邊時刻不離一位鞍前馬後的書童。
至於最窮的這幾個,名字倒是起的叮當響,就說麵前這位不分青紅皂白就要自己賠命的考生,其名楊鴻鵠,立意為鴻鵠之誌。
溫良對於楊鴻鵠的大放厥詞,有些不悅的眯了眯眼。
“讀書是好事,讀出個狀元郎來,更是好事中的好事,可就怕有些人讀書把腦子給讀壞了。”
“你……”
楊鴻鵠漲紅了臉。
這書生家境雖說貧寒,性格卻極其孤傲,最是不屑於與一些權貴人家或是富貴人家弟子打交道,在黃昏時候見到諸多考生都與貴為幽州牧之子的柳鬆濤打招呼,心中已有幾分不屑。
須知自己雖出身寒門,但因為經綸滿腹,時常與外人相處,外人多少都會恭恭敬敬的道一聲楊公子,這也使得其原本就孤傲的性子,更添幾分冷淡。
像今天這等被人上來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的情況,活了十八九年,還是頭一次。
出乎意料的,周圍考生雖然多,但卻並沒有誰出來替書生多說一句話。
溫良見狀,懷抱雙臂不鹹不淡道:“你什麼你?在外麵可沒人慣著你。”
柳鬆濤連忙將溫良拉到一旁,示意其少說兩句。
看熱鬧的看熱鬧,感慨的感慨,幽州主薄盧白頡年過花甲,重疾纏身,他心有惋惜,此番上京應試的考生,都已通過幽州州試,都是難得的人中俊傑,王朝雖未限製十三州每個州的考生名額,但一次性拿出這麼多能參加應考的考生,幽州獨一無二。
少了三個考生,就等於少了三個有可能奪取前三甲的名額,如何不惋惜?
深夜,其他房間中複習閱讀之聲朗朗上口,唯獨柴房這邊安安靜靜。
柳鬆濤即便睡覺都不離書箱,溫良看在眼裏,將疑惑悶在心裏。
這期間嚴周和陳愚曾造訪過一次。
所談話題天南海北,唯獨不提應考一試,據後來柳鬆濤解釋,這些富貴人家弟子眼高於頂,若非自己是州牧公子,未必能入其眼。
常言道,有錢不如有權,這便是權貴人家子嗣與生俱來的優越之處。
“今天你當眾羞辱楊鴻鵠,恐怕會被他記恨上,若是能和解,盡量和解的好,進京路途遙遠,相處的時間還有很多,說實話,今天我還以為以你的脾氣,一定會給楊鴻鵠一點教訓。”
柳鬆濤隔著一扇窗,望著掛在天際的一輪昏黃半月,顯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溫良正在吃著從龍骨觀上帶下來的瓜果,聞言哼哼一聲,本來平躺著的身子側了一下,看向柳鬆濤的背影,淡淡道:“人可以有傲骨,但不能有傲氣,那叫楊鴻鵠的如果不改改這自視甚高的脾氣,恐怕即便能入得京,考得功名,在官場之上也混不出來什麼出息,我這麼做是在幫他。”
柳鬆濤咦了一聲,倒是沒想到這最喜歡以武屈人惡道士,還能說出這樣的大道理。
“相比起來,倒是這陳愚和嚴周,我覺得看得順眼許多。”
柳鬆濤歎氣道:“那隻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在我看來,陳愚和嚴周之所以對我尊敬,無非就是看在我其實並不存在的權利麵子上而已,相反倒是楊鴻鵠,人是傲了點,不過勝在幹淨,不失為一個可以交心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