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塵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散了架,每一塊都各自為戰,之間已經沒有任何聯係了。他就這麼直挺挺地躺在那裏,不能移動分毫。
艱難地睜開眼睛,看著屋頂的那個人形窟窿,腦海中滿是困惑,
“這是哪?我怎麼在這?我沒有被奪舍?那那團金光是什麼?為什麼我骨頭都散了架,意識卻還是這麼清楚?”
太多的問題沒有答案,可惜他連移動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對於周圍的環境一無所知。
“宋捕頭,小老兒說得句句屬實,昨天晚上一團火光從天而降,等我披衣起來查看,就看到一個人一灘爛泥一般死在我家裏……
嚇得我一刻都沒敢耽擱,連夜入城將幾位請了過來。宋捕頭,你說縣尊最是憐貧惜弱,天降橫禍將我家牛棚砸了一個大洞,縣上能不能稍微補償一些。”
一個老者絮絮叨叨往領著幾個捕快,跨過大門正往本塵的方向而來。
幾人還隔得很遠,但本塵聽得清清楚楚。
“烏老莊頭,就你家田連阡陌的,還好意思說自己貧弱?你什麼心思我們一清二楚,不要在這裏打馬虎眼,當我們好欺。
你要知道這可是人命官司,縣尊雖然愛民如子,但眼睛裏也最容不得沙子。
你家牛棚一不靠山,周圍也沒有大樹,你說的死人,莫非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說話的捕快姓劉,斜挎著樸刀,一臉的絡腮胡子,此刻他正鼓著牛眼睛瞪著烏莊頭。
烏老漢真的是怕什麼就來什麼,他一路上都在描述這件事情的神奇之處,為的就是不要官府將他和死人聯係起來。
此刻聽到劉捕頭這樣說,不由嚇得亡魂大冒,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劉……劉捕頭,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烏老四是什麼人,你難道不清楚?別說殺人了,就是殺雞我都不敢的,你可不能紅口白牙冤枉我。”
“行了,行了,都別扯噪,到底怎麼回事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烏老四連聲說是,緊走兩步,趕在前麵帶路。轉過兩進小院,一座茅草蓋訂的牛棚就顯露在幾人麵前,烏老四用手一指,
“宋捕頭,就在這兒。”
宋捕頭三十多歲,國字臉形,三縷短髯有如鋼針一般,不怒自威。
他虎目如電,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個人癱在地上一動不動。再細看時發現那人連頭發也沒有,服飾打扮與自己等人的也風格迥異。
正疑惑間,發現地上那人眼睛似乎睜著。宋捕頭腰刀出鞘,小心翼翼湊近兩步,圍著本塵轉了兩步,發現本塵果然還有呼吸,連忙說道:“烏老四快去找大夫,劉海、鄧倫,你們二人去找一副擔架來。”
“還……還有氣?”烏老四鬆了口氣,眼珠一轉,又討價還價道:“那請大夫的銀子?”
“烏老四!這人要是救不回來,你就是殺人凶手。你就等著財產充公,秋後問斬吧。”
烏老四嚇得一哆嗦,“我這就去,這就去。”
大夫還沒到,劉海和鄧倫先拆了門板,做了一副簡易擔架抬了過來。
隻是等著要抬本塵的時候又犯了難,本塵全身骨骼就沒有一塊完整的,這手腳都隻有筋皮連著。
二人粗手粗腳的,稍微力氣用大點,都怕把本塵給拆了。畏手畏腳的,忙乎了半天,都沒有把本塵抬到擔架上,反而自己出了一身白毛汗。
宋捕頭沉聲說道:“先放著吧!等大夫來了再說。”
二人如蒙大赦。
宋捕頭圍著本塵轉了一圈,又抬頭看了一眼屋頂。看那屋頂離地不過一人多高,再怎麼摔也不能摔成他這般模樣。
“你是何人?”
本塵轉轉眼珠,喉嚨裏“唔唔”了兩聲,卻始終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來。
本塵現在是充分體會到了,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頭,這人來曆古怪,會不會和妖怪有什麼幹係?”
“嗯,他被摔成這個樣子,可能就是遭了妖怪的毒手。昨日朱大仙就說過,最近各村鬧妖怪,妖怪當中就不乏善於飛行之輩。”
劉海、鄧倫兩人倒吸一口涼氣。
最近妖怪在各村肆虐,靜海縣幾乎人人自危,巡捕營既要護衛城中治安,又要協助仙師捉妖,早就已經疲憊不堪了。
要不是因為本塵這個案子太過離奇,縣尊大人怕事情與妖怪有什麼牽扯,下了嚴令,要宋捕頭親自跑一趟。不然就憑著烏老四的麵子是絕對請不動幾位捕頭親臨的。
鄧倫搓著手,“頭的意思是這人是被妖怪打傷的?要是這樣的話,妖怪要是知道他沒死,會不會……”
鄧倫話還沒有說完,自己就覺得脊背開始發涼,直欲先走而後快。
“有點出息!”宋捕頭厲喝一聲,“你回縣城稟告仙師,將這裏情況說清楚,盡量請動仙師大駕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