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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在尊享言轉身間,湖藍色身形已幻化成模棱兩可的人體形態。尊享言原本暗淡的眼神充滿了驚異之色。

“怎麼,看到我覺得很可怕嗎?”聲音緩緩道出,湖藍色液體上方印出清晰可見的人類麵目。

“您這是?”尊享言近乎激動的上前一步,認真的看著那似是而非的麵容。

“嗯,我是借助了小錦鯉的力量才得以重現在你麵前的,若非不得已我本不願意出麵的,可是如今小媚兒她……”聲音似有所顧及與不忍的頓了頓。

“你知道她這是怎麼了?”尊享言當然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有些事情是難以啟齒的,我想知道你對小媚兒這是……”聲音再次停頓,她也想要得到尊享言才能給予的真實答案。

“你是她的母親,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對她視而不見的,她現在如此的痛苦,能告訴我解救她的方法嗎?”

尊享言對提出的問題避而不答;

“我會把我知道的事情全數告知與你,也相信你會替我保守住這個秘密,尤其是對小媚兒,我不想讓她重蹈我的覆轍,你會成為改寫她的命運之舛的人嗎?”

“改變她的命運?”尊享言從沒想過這麼重要的問題,他甚至覺得紫媚闖入他的世界,反倒讓他有所改變了。“我不知道,起碼現在我是不會離開她的”

“當年,我得到的也是這樣一句承諾,隻可惜是我沒有能夠堅持下去,才會離開小媚兒,讓她受如此之苦痛。”

如果要訴苦水,估計誰都能傾泄萬裏,然而貴為娘娘的她,卻擁有苦不堪言的生前過往,從未與人傾訴,隻想默默的守護。如今天不隨人願,看著自己的女兒陷入此等苦楚之境,她卻隻能祈禱上帝保佑紫媚能夠渡過此難關。

尊享言看向紫媚,他不曾經她任何的承諾,卻隻想這樣守在她的身邊,他不想看到她苦痛的樣子,他並不知道紫媚的心裏都在想些什麼,卻隻想好好守住這份感覺。

“也罷了,這種事情拜托你也是沒用的,隻要你肯留在她的身邊,就足夠了,剩下的就要看小媚兒的造化了。”

“會的!”尊享言隻輕聲一應答。他比誰都在乎躺在床上的那個女人。

“如果沒看錯的話,小媚兒應該是中了叫做‘轉魂針’的毒。”

“轉魂針?”

“對,十幾年前的我,也是中了這種針毒,如果是個普通的女孩,它對於人類而言是沒有任何危害的,但對於像我這種為人妻的女人而言,它卻成為一種毀滅性的蠱毒,像我們這樣的女人,一旦中了這樣的針毒,就等同於人生盡毀。”

“什麼意思!”尊享言根本聽不懂這跟紫媚有什麼關係。

“轉魂針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它會借助中毒者的力量逐漸變強大,它是有靈魂的,它可以操控一個人的內心,讓人失去自我,不僅如此,它還會消耗人體的壽命,伴隨著病發的次數上升,它耗損的人體壽命會不斷增加。它針對的是像我們這樣已經愛上一個人的人,它的生命就在於讓一個愛上別人的人失去對愛的信任,變得癲狂,最終會變得像是失了心一樣的行屍走肉。”

“就是因為這才承受不住,選擇跳湖自殺的嗎?”

“這根本不算什麼,對於一個有愛的人來說,隻要有愛你的人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可是,如果看到你愛的人跟著你一起痛苦,一切就不一樣了,當年的我,以為自己嫁給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男人,他的不在乎跟花心成性,讓轉魂針在我的體內發揮了超乎百分百的效力。每當我失去控製瘋狂不已的時候,看到的都是他失望的眼神,甚至對我已經絕望的放棄感,果然,最終他放棄了我,而我竟然抱著這樣的怨恨獨守著空閣,事情並不會因為這樣兩兩相隔就會中止,他的醜事頻頻發生在我的眼底,而我,竟然還會在乎他,我邵清月不是在乎名分與地位的人,可是,我卻變成了一個斤斤計較的小女人,就是因為這個不起眼的轉魂針,終於有一天,我受不了他冷落的放棄了我的眼神,從這裏跳下來的一刻,小錦鯉出現在我的麵前,告訴我了事情的真相,人的感情不是可以被自己操控的,我的失常,讓他離開了,但,他卻是因為愛我,隻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我,還是選擇了跳下湖,離開他,是因為愛自己,也是因為愛他。”

尊享言應該理解嗎,應該理解一個已逝女人的說辭嗎?

“請告訴我解救的方法!”尊享言不想要聽到這麼悲慘絕望的故事,這對於紫媚而言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

“沒有!”邵清月知道一切,卻沒有任何的解救之法,這是她最苦痛的地方,為何偏偏要在人生中經曆多次這種折磨。

“沒有?”尊享言握緊拳頭,並不想聽到這句話,他控製不住的朝湖藍色人體揮出拳頭,聲音已經消失,隨之淡去的湖藍色液體,像流水一樣重回到紫媚的手裏。

尊享言感覺身體像被抽空了一樣,暗淡的眼神中被絕望覆蓋,浸紅的血絲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淚水。他不知所措的跌坐在床邊,抬眼看著紫媚嬌弱的麵龐。

隻抬手的距離,卻晃如隔世般艱辛的相遇。如果幻滅了,心裏唯一的念頭還剩下哪些。

光線沒了下去,淡化開來的攢動人影,一黑一白眺望向遠處迷離的眼神,若有所思的啟齒未語。

這能是故事嗎,隻一牆之隔傳來的聲音,伸手可觸的絕望之舉。

窗戶紙上疊印著人類複雜的情緒!

賞心悅目纏繞,碧林叢生,犄角一瞥間許眾生!

這是一座林子,雖普通是因為不起眼,這裏雜草叢生,居住著萬物悉數生命。

這裏擁有四大家庭,梅、蘭、竹、菊,不與鄉野村夫混為一談,卻世世代代供養著他們。若傾聽世,請聽事。

“梅哥哥,等等我!”圓月如瓷盤般耀亮,草叢中兩個細小的身形穿梭著,一前一後的向前行進。

“月兒,快點,快點,要不就趕不回祭祀了,要是被父親發現了,我們兩個都要被罰的!”男孩聽到女孩的呼喚聲,停住腳步,忙走回頭去拉著小女孩的手繼續往前快步行進。

兩個孩子因為過於貪玩,馬上就要錯過祭祀的時間了,他們現在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村落裏,參加祭祀儀式的點名簿。

“我好害怕啊”小女孩雖然被小男孩牽著手但還是在瑟瑟發抖中。

“月兒,不用怕,回去了就安全了。”男孩似乎並沒有聽懂小女孩的話。

“我就是怕回去,回去看到不想看到的!”小女孩低聲自語。

“快到了!”小男孩反而是一臉的興奮,在鄰近村子的牌坊下麵,一堆人群簇擁著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火堆上麵架起的是一個小孩子。

小孩子正在熟睡中,並沒有感到烈火的炙烤,在火苗不斷躥升的過程中他仍然一臉的祥態。

“啊,是小心!”小女孩看到火堆裏的孩子幾乎失聲叫了出來。

“月兒,安靜,要是被發現了我們都要被罰的!”小男孩拽著小女孩偷偷的擠到人群中,來到火堆前看熱鬧,對他而言被選中的不管是誰,都不過是一種儀式。

而名為月兒的女孩子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這種儀式,它不僅僅是要拿活人做祭祀品,而是要把小孩子的靈魂從活生生的肉體上抽走!是啊,被祭祀的神靈要的是小孩子活生生的靈魂作為食物。

而被抽走靈魂的小孩子,隻不過剩下一具肉體,而這肉體卻不能被得到安葬,而是要丟到山森裏去,說是要供奉給神靈的野獸們。

如今被選中用以祭祀的是小月兒的青梅竹馬小心兒,小月兒隻是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她是因為得到了身為四大家庭之一的梅林哥哥的保護才沒有被選中當作祭祀品,然而,小心兒卻沒有辦法逃脫這種命運,成為了這一次的犧牲品。

“月兒,你在哭什麼?”小男孩就是四大家庭之一在這裏是最尊貴的人,梅林,梅家的長孫,但他卻不黯世事,隻一心知道玩耍遊戲,於梅家的事業沒有絲毫的野心可言。

“梅哥哥,以後我們就不能跟小心兒一起玩了,她好可憐啊!”小女孩邊哭邊說,不知不覺中淚已成線;

“哼,那是她的命運,怪不得誰!誰讓她沒有生在四大家庭呢,普通家庭家的小孩子都是這命運的,你不要哭了。”梅林覺得沒有必要為了這種下等的小人哭泣,但他似乎忘卻了,小月兒也跟小心兒一樣同屬於一樣等級的下級人類。

“哦”小女孩也在害怕,害怕再哭下去她也會被抓起來,所以,她強迫自己停止了哭泣的聲音,但,眼淚依舊止不住的流下來。

梅林直接忽略掉小月兒的哭泣,仍舊興奮的拉起小月兒便跑起來。

“梅哥哥,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笨蛋,當然是回家吃飯啦,今天是母親的生日,有好多好吃的!”梅林頭也不回的拉著小月兒朝自己家跑去。

“嗯嗯。”小月兒一聽到有好吃的,傷心的事情也忘得幹淨了,抹幹淨眼淚笑了起來。

梅家是個大家庭,光宅院府邸就方圓百傾,梅林現在正要去往的方向是梅家長子正室的家裏,也就是他現在的家,小月兒寄宿著的地方。

情許多年,依然不改恨意。

對於小小的小月兒而言,這裏可謂是天堂之極,梅林的母親,即梅家長子的正室妻子,是個十分溫柔美麗的嬌娘子,對小月兒也是疼愛百般,梅家上上下下的人無不為她的溫柔寬大所折服,梅家長子也是因為看中了下人對她服服帖帖,才把正室的位子及大小事的重權都交予這個女人手中。

梅家祖上可謂腥風血雨,能夠這樣安定下來,以商人的身份定居並富賈一方成為巨賈,也可謂是靠得祖上積德,但最另正室擔憂的是她的長子小梅林,卻從小熱忠於習武,對打打殺殺之事十分愛好,從不跟隨父親學習生意之事,這令人頭疼的思想,不得不讓正室憂心忡忡多年,仍無法得以釋懷。

但看到孩子高興的樣子,她又沒辦法強迫孩子做些什麼,現在隻能靜觀其變了。

寧謐的月靜臨不變,正室的臥房中擺放著各色精美的點心與佳肴,這是她精心為小梅林準備的,當然還有一起的小月兒。

“娘,我們回來了!”小男孩用袖口擦擦臉上的泥巴,呲著牙就對著正室一臉燦笑。

“梅夫人好!”小女孩有些膽怯的站在小男孩身後,不敢露出頭。她不是害怕,而是太過喜歡這個人的善良與美麗,這讓她覺得自己不配。

“傻孩子,梅香,快去幫小少爺洗洗臉!”正室妻子看到小男孩的筆臉一切憂愁都不在話下,隻淺笑間便吩咐身邊的丫環給孩子洗臉。

“小月兒,你也去洗洗吧,謝謝你肯跟小梅林一起玩啊!”正室妻子一臉溫和的走到小女孩跟前,蹲下去摸摸小女孩的頭發,的確,這個村落裏,因為身份的關係,梅林根本沒有朋友,孩子們都害怕跟他在一起玩,如果一不小心就會引火上身,所有人都對他敬而遠之,隻有小月兒,天天跟他膩在一起;

“不用謝……”小女孩吞吞吐吐著,無論多少次,她都不知道怎樣應對這個人對她的好。

“小月兒,趕快過來吃啊!”梅林看到吃的就拔不動腿了,狼吞虎咽的招呼著小月兒。

“啊,”小月兒應聲答著,仍覺得萬分羞澀,特別是看著正室女人對她淺笑。

人類的靈魂被抽走,寫下的悲鳴,神靈存在反而製造著的悲劇,重演著,沒落著,總有人要反抗著,改寫這個不成規的惡透劇。

“又有誰家的孩子被選中了,最近神靈要的祭祀品是不是太多了!”梅林裏有這樣的聲音不安的燥動著,原本每一年需要一個的祭祀品,最近林子裏人們心中的神靈,卻要不停的索要著小孩的靈魂。幾乎每個月都有孩子被選中燒死。

野林裏已經堆滿了新鮮的人體屍骨。

今天晚上又要開始大肆祭祀神靈,而且一下子就選中了十個小孩子,目前為止,逃過一劫的似乎隻有與四大家庭有關的小孩,這不得不引起眾鄉野村夫的議論與不滿。

篝火嗞嗞的燃燒著,有些人因為沒辦法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活活燒死,隻有躲在家裏偷偷的哭泣。不是所有人都這樣順從他們心中的神靈,有些人不想失去自己的孩子,奮力反抗過,卻被抓了起來。

剩下的都隻是敢怒不敢言罷了。天空被陰霾包繞,小月兒悄悄躲在祭祀篝火台旁邊的神架後麵,篝火台上綁著的都是她的朋友,而她卻沒辦法幫助她們。不,她要幫,拚死也要把她們拉下來。

篝火台最外圍的柴已經燃盡,儀式馬上開始,在一披頭散發的女巫師拿著不知道的符紙一陣鬼哭狼嚎,向周圍的人們潑灑著她所謂的神靈聖水,人們因為懼怕而不斷的後退,小月兒仍然靜靜的躲在後麵,等待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