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3 / 3)

落梅殘枝,香餘眉梢,挽手纏帶,回眸翹盼,待吾執零。

“長大人,我們已經找到了主上的嫡女,請作出指示!”整張臉都被打了馬賽克,五官罩在霧氣一樣模糊的屏障裏。一個霧霾一樣陰沉的聲音,透過那厚實的屏障,向站在麵前的高他一尺的男人請示著。

“遵照主上的命令,馬上把嫡女大人帶回上府。十幾年了,嫡女大人在外受了不知道多少苦難,主上這才著急把她帶回去,啊,現在終於找到了,主上可以安心了”被尊為長大人的男人長舒一口氣,抬腳快步向前行進起來,朝著矮他一尺的男人所說的方向進發。

羽衣從紫媚香閣中逃離出來,沒再見到那毛絨絨的犬類,心情總算得以平複下來,但一想到把柚梓一個人撇下,她的心就一緊一緊的難受自責起來。不知道自己是跑了多遠,在這若大的王府裏像是入了一個不知道的地方,羽衣有些迷失了方向。

“這是哪裏啊,王府中有這種地方嗎?”羽衣小心的向前移著步,的確相對於明朗的大白天來說,這個灰暗的地方,確實不能讓人相信它是存於這個王府的。羽衣走了好久,都感覺是在同一個地方打轉。“怎麼回事啊!”因為找不到方向而感到害怕,膽小的羽衣就是這個親子,眼前沒有認識的人,也沒有認識的路可走,“格格,救救我啊!”卻唯一能求救的,心底最深處還是隻念著紫媚的羽衣。

“長大人,您來了?”又一個臉上打著馬賽克的男人向到來的長大人行禮鞠躬著。

“怎麼回事?嫡女在人在哪裏?”長大人質問著站在一邊一排整整齊齊的黑色人形,臉上全部打著似有若無的馬賽克。細看來,也隻有長大人臉上是露出了眼睛這個唯一的器官,沒錯,這是在無臉團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象征,隻有他可以露出黑色的眸子,因為他是無臉團內接受勳章與騎士榮譽,淩駕於所有馬賽克之上,軍師總管極先上鋒長冥是也。

“嫡女大人就在那裏,鄙下擔心嫡女大人會離開這裏,所以用魔杖支圈法把她留在這裏了。”

“混賬!”長大人一發火便是一陣雷風暴雨,所有馬賽克全部匍匐於地,都以麵貼地的求饒著。

“長大人饒命,長大人息怒,鄙下設想不周,卻別無他良策,望長大人饒命啊!”

“你們這些個蠢材,怎麼可以如此粗魯的對待嫡女大人,還不趕快把支圈法解除!”長冥一臉的擔憂,恨不得一掌劈死地上這些個廢柴,若不是留著他們有些用處,恐怕長冥早就除之而後快了。

“是!”全體馬賽克彈跳起身,站直或圓或瘦或高或矮的身體,合力念著不知是哪國語言的咒語,才讓圍繞在羽衣周圍的黑色樟氣消散去。

“咦,沒了?到底怎麼回事啊!”羽衣還在驚呼著找不到出路,這下一轉眼周圍就明亮起來,是該興奮還是該小心為妙,以羽衣毛燥的個性來推斷,無疑是會興奮的不知所以乎。

“你們都站好了,沒我的命令不準踏前一步。”似乎是被這些個廢柴馬賽克氣壞了,失去了對他們僅存的一點信任後,長冥決定自己上前確認他尊貴的嫡女大人的身份。

黑色披風迎風狂舞,執血紅色手杖的長冥縱身躍跳到羽衣麵前,站立屏氣,此時的羽衣還是看不到他的,因為在羽衣的眼睛麵前還有一層最為重要的屏障,便是影氣,所謂的影氣便是可以讓人產生對麵前事情虛晃的影像,SO羽衣隻看得到麵前的空氣,也絲毫感覺不到長冥的呼吸的。

長冥很是輕巧的伸出手,像撕麵膜一樣從羽衣的耳垂處輕輕撕起一層薄似保鮮膜的皮囊,沒錯是皮囊,在這層薄薄的皮囊下,長冥看到了另一副麵孔,便堅信這就是他尊貴的嫡女大人。

嫡女大人乃出自無臉團主上之手,是唯一被認定的接班人,與無臉團主上有著同一特性,就是可以替換無數麵容,亦被同界人士稱為“千麵”。而羽衣的臉皮之下有著另一副完好無損的麵孔存在,就足以證明她是有著與無臉團主上同一特性,千麵的寄存者。

對於羽衣的身份確認無誤之後,長冥輕指一彈,浮於羽衣麵前的透明虛晃影像便消失了。

“咦?”羽衣現在不隻是眼前一亮,而且還看到了站在她麵前的長冥,黑色的眸子深邃而溫暖,跟他身上那冷冷的黑色裝扮完全不相稱。“你是誰?”羽衣是膽小的,但是對於麵前的長冥,心中卻不害怕。縱使現在於她而言,長冥還隻是個陌生人。

“嫡女大人,長冥來晚了,您過得還好吧?”長冥就是擁有這樣的能力,讓看到他的人不會害怕,打心底裏有著溫暖的感覺,但僅此而已,他隻對想要侍奉的人才低姿態表現這種特性的。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羽衣完全聽不懂長冥的話,眼神一轉,便看到了圍圈在外麵的那堆馬賽克。“你們是什麼人!”的確,看到一群沒有麵容的人,這樣黑壓壓的站在她的麵前,羽衣的害怕便劇增起來。條件反射性的向後倒退著。

“嫡女大人,您不要怕,我們是自己人!”長冥這樣上前解釋著,著急於想要讓羽衣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們是來接您回家的,主上一直在等著嫡女大人您平安歸來,這下真是太好了。”

長冥的眼睛因為微笑而變得閃閃發亮起來,讓羽衣不僅看是出神,如此漂亮的眼睛是所有人都向往的,在長冥的身上,眼睛下麵雖然大半個臉都被黑色麵具遮蓋了起來,但隻要眼睛可以看得到,他漂亮的眼睛就會吸引住人的眼光。

“你到底是誰?”羽衣麵前著眼前這些個奇怪的家夥的奇怪行為還有奇怪的言語,很自然的防範起來,步步後退。

看到如此反應的長冥,心中不免有些傷神,是啊,過了這麼多年,流落在外的嫡女大人一直過著怎樣的生活,長冥是無法知曉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嫡女大人帶回上府,給她最好的生活。

等待嫡女大人平安歸來,協助她繼任無臉團主上之位,一直是長冥活著的任務。在接到找尋嫡女大人的任務之時,長冥對主上的任命抱著感激不盡的心情,從無臉團中出身,一直掩麵生存著,努力付出後才得以爬上軍師總管之位,第一次到現世中出任務,他是希望要是凱旋而歸的。

隻是看到他心中的嫡女大人害怕的樣子,長冥便覺得萬分傷神,因為嫡女大人在他們心目中的尊貴地位,長冥是不會對羽衣動粗,不會強行把她帶回上府的。

氣氛尷尬,僵持了一會兒。長冥畢竟是經過訓練,曆經了人事的長者,所以,他可以明白羽衣那種一時無法接受自己是嫡女大人的事情。看來,要把嫡女帶回上府接受下任繼位的學習,似乎還為時過早了。

長冥決定發書給無臉團總部,上報於正在上府中的主上,“主上,現嫡女大人暫無法回府,鄙下會竭盡所能早日將嫡女大人帶回府與主上相會。”

因為相信主上會理解自己的決定,所以長冥才可以安心的留下來,讓羽衣慢慢接受自己的命運之事。

看得出羽衣害怕無臉人站在自己麵前的壓力與恐懼感,長冥把所有人都調離了現場。羽衣低著頭,隻步向前,回頭看長冥一直跟在自己後麵。心中甚是懷疑,住了腳步,羽衣站在離長冥兩米開外的地上,與長冥麵對麵。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跟蹤我?”羽衣自知是打不過這樣一個人的,他是個比自己無論身體還是年齡都長了許多倍的人。但總不要被長冥那漂亮的黑色眸子所迷惑,羽衣自作聰明的沒有去看長冥的眼睛。

“嫡女大人當我不存在就好!”長冥很是客氣的鞠了一躬,站在原地靜止不動。

“怎麼可能當你不存在!你有什麼企圖!”羽衣也會拷問人啊,隻是底氣不足聲音不富震懾力罷了。

“鄙下隻是想陪在嫡女大人身邊而已,不會打擾到您的!”長冥還是一樣客氣的回複著羽衣的氣問。

“氣死我了,這個家夥是裝聽不到我在說什麼嗎?他到底是哪國的人,說起話來也太冷了吧,”羽衣死死的盯著長冥,上下打量著這個高高的七尺男兒,怎麼都不像是個精神有問題的人啊,怎麼就說不聽呢。

“嫡女大人如果有什麼煩惱,可否告與鄙下,鄙下雖不才,但興許能幫您分些憂難。”長冥看著沉默不語但眼神犀利又極具懷疑性質的羽衣,隻能一點點贏得嫡女大人的信任了,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

“不要總是嫡女大人前嫡女大人後的,你說話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複雜的讓人聽不懂啊,氣死我了。”嘴上說的跟心裏想得如出一轍,羽衣恨得牙癢癢的,卻想不出辦法對付長冥來。

“嫡女大人生氣了?”長冥明明是一位長者,可聽到羽衣說的話,心中不由得一抽,眼淚就要泛洪了。黑盈的眸子泛湧著如泉水般晶瑩剔透的淚珠,誰都不會想到裝扮冷酷殺氣騰天的他,會是一個說哭就哭不停的人。

“啊……你別哭啊,我也沒說什麼不是!”羽衣很是自責的跑上前去安慰起長冥來,她矮小的身體,是需要踮起腳,還是勉強得根本夠不到長冥的下巴滖大了。

“嫡女大人不生氣了?”長冥眯著眼睛瞄看羽衣的反應,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真是老奸巨猾的長冥也。他可不敢拿尊貴的嫡女大人尋開心,隻是想多一些了解嫡女大人的秉性。

“哎,算了,我也沒必要非得生你的氣不可。看你也不像是個壞人,有什麼事就說吧,老這樣跟著我,你不累嗎?”羽衣自知再怎麼努力也是夠不到長冥的,所以收回手,腳跟站平了,心平氣和的跟長冥談起話來。

長冥止住眼淚,黑色的披風在慢風中起舞,修長的身形,如頗具紳士風度的魔術師一樣,屹立風中。靜止不動,俯看羽衣那小小的個子,眼神中充滿憐愛,無惋惜之色,黑色皮質麵具緊貼在臉上,浮印著清晰可見俊美的輪廓。呼吸著現世中新鮮的空氣,長冥從未有過的舒暢感。

羽衣不敢直視長冥的眼睛,盯著遠處看了許久,都不見長冥有所反應,低眼發現自己衣服上印著的小油點,想起還有事情要做,隻好先放棄與長冥的談話,沒等長冥回話,羽衣調頭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看到羽衣突然飛離的身影,長冥也馬上跟了上去。

春風中,我對你的思念如影隨行,羽衣的眼睛因為先前痛哭的關係,變得幹澀不已,但現在沒有時間管這個了。她想到柚梓的傷勢,心理當然是著急在意的,自己煮了半天的東西既然被那團小東西給吃掉了,重新再做就好,不然心意傳達不到,會讓柚梓誤會自己的。

長冥跟在羽衣的身後,朝著紫媚香閣的方向走去。他沒有來過這個地方,看著紫媚香閣門前那醒目的牌匾時,長冥是遲疑了的,卻沒有止步,怕是跟丟了羽衣,提起腳便進入了紫媚香閣。

院落裏飄散著濃厚的泥土味,青草鋪地,羽衣徑直衝進了裏麵,跟在身後的長冥,有著極高警惕性的他,發現了亭子圍欄外的那攤鮮血,走上前去,蹲下來,長冥摘掉手套,用食指輕沾了地上的微量血漬,血還是熱的,血腥味兒還很濃,並沒有幹涸,長冥把食指放到鼻子前麵輕吸一口氣,是人血,長冥首先想到的還是他的嫡女大人,在這裏居然發現這麼一大攤人的血跡,而這裏卻沒有一個人的蹤跡,長冥立馬站起來,沒來得及戴上手套,便矯健如獵豹般快速的跳上亭子,繞進長廊,奔赴羽衣走去的方向。

站在門口的時候,羽衣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周圍,用手指揉了揉眼圈,拍拍臉打起精神,推開門便進去了。

房間依然幹淨清爽,羽衣的鼻子是靈驗的,撲麵而來的濃厚的血腥味兒,讓她打了個冷顫,總是往壞處想,鼻子一酸淚水便再次失控。

“柚梓!”哭泣著跑到裏麵,羽衣以為一定會看到傷口裂開的柚梓正痛苦的在床上忍受煎熬。但看到的卻是,一屋子的人,每個的表情都嚴肅著,擠得滿滿的,而且是黑壓壓的一團人,從身高上都高過了羽衣,聽到羽衣的聲音,其中一個人回頭看過來,跟羽衣是見過麵的,會視廳小組的一員,卻誤以為羽衣是敵人。

“你什麼人!”穿著黑色製服的男人一開口就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回頭麵向羽衣,像看敵人一樣,警惕性的後退一步,手都不自覺的摸向自己身上藏著的武器的地方。

“你……你們才是什麼人……”羽衣看著一群陌生的麵孔對著自己凶神惡煞的樣子,六神嚇是無方了。這還是她的格格的房間嗎,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的陌生人。羽衣更是嚇得倒退了幾步。險些撞在門上,還好及時趕到的長冥從後麵擋住了羽衣,才免得她撞到門上。

“嫡女大人您沒事吧。”原來長冥看到那攤血跡,便懷疑事有不對,定是有什麼危險分存在於這個地方,但沒有想麵前竟然有這麼多人。

長冥把羽衣扶到身後,自己挺身上前,伸手從腰間抽出一個黑色的鐵片一樣軟軟的東西,“啊……”隻一聲戾嚇,看上去軟軟的鐵片便一下子伸直了,似是長軟劍卻又不是,黑色的劍已經挺直了劍身,散發出一陣陣寒氣。

“聽剛才的聲音好像是羽衣回來了,怎麼回事?”柚梓從一群人身後擠出來,看到門口站著的長冥,扭頭問向站在旁邊的會視廳小組組員。

“不知道,看樣子這個男的跟剛才那個女的是一夥兒的。”

“女的?”柚梓雖聽那人這麼說,卻沒有看到他口中所指的女人,隻看到了長冥這麼一個高高的大男人拿著把黑色亮劍站在門口,還滿是敵意殺氣騰騰的。柚梓包著繃帶的雙手不禁握起了拳頭,直視著長冥的黑色眸子。

“柚梓?”羽衣從長冥身後控出腦袋,小聲的問著,看到站在一群黑衣人麵前的柚梓時,羽衣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柚梓身上的繃帶全都沒了,雙手上卻包滿了厚厚的繃帶,尤其看著柚梓嚴肅的麵孔,是她從未見過的冷酷表情,眼睛中也一樣充滿了像長冥一樣寒戾的殺氣。

“是羽衣嗎?”柚梓看著從長冥身後探出來的腦袋,不敢相信羽衣會跟這麼一個陌生又好像沒有人性的家夥在一起。

確定是柚梓之後,羽衣從後麵拉了拉長冥的黑色披風,勸他把劍收起來,自己則從長冥的身後走了出來。長冥寸步不離的跟著羽衣,並沒有放鬆警惕,手還握在腰間那把黑色的軟劍上。

柚梓伸出纏滿繃帶的雙手拉起羽衣的手,看著她紅紅的眼圈,不一會兒便避開了羽衣直視著他的眼光。

“這是怎麼有這麼多人?”羽衣看著柚梓把目光移開了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低頭看著柚梓滿是繃帶的雙手,“你的手怎麼了?”才一會兒沒見,就看到了柚梓有了新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