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馬車在名神高速公路上疾馳,深夜的大雨滂沱,車燈撕破了無邊無際的黑幕,車輪兩側濺起了一人高的水牆。
源稚生開車,而櫻依然是坐在副駕駛上,他們從大阪郊區驅車前往神戶,此時源稚生拆掉了悍馬車上的gps,將手機關機,輝夜姬現在也無法定位他們的位置。
源稚生和櫻像是消失在日本一樣,這也引起了一些人的警覺。
車燈短暫地照亮了“鹿取神社”的路牌,源稚生操控著悍馬沿著一條不顯眼的輔道駛離高速公路,拐上一條曲折的山道上,路麵因為降雨而變得極其泥濘難行。
好在悍馬車有著頂級的越野能力,毫不費力地駛過彎道和漲水的山溪。
越往山裏開,道路就越來越狹窄,路麵上隨處可見各種各樣的碎石,可以看得出這裏年久失修,很久沒有車輛經過這裏。
“前麵的神社居然已經破敗成這樣了。”
“原本神社的經營狀況就不好,遊客一年比一年少,主持神社的宮司在我離開後的第二年就去世了,沒找到合適的人繼承神社,神社就沒落了,鎮子上的人也逐漸走了。”源稚生說,“後來一場地震把老房子全部震塌,政府在神戶南麵提供了安置房,剩餘的人就搬到哪裏去了。”
“少主你一直都關注這個鎮子嗎?”櫻看著源稚生。
“是的,這裏是我長大的地方。”源稚生聲音很輕,“我把很多東西都埋在了這裏。”
悍馬在一條白浪滔滔的河邊停下,這也是一條山溪,但是因為降水的緣故,這裏的山溪變成了大河,河裏滿是從山上衝下來的樹木。
“摸過去吧。”源稚生將悍馬熄火,從車裏拿把傘丟給櫻。
兩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穿過一條正在漲水的山溪無疑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但源稚生非但沒有擔心,反而還一臉著急,櫻便跟在源稚生的身邊,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涉水。
穿越已經變色的鳥居,他們終於抵達了那座寂靜的山中小鎮,樹木雜草恣意生長,在地震中倒塌的建築像是平躺在戰場上的巨人骸骨。
“少主是想起什麼了?”
櫻能明顯感覺到源稚生趕到情緒在變化,他抵達了這裏,腳步愈發的匆忙,好像著急地證明什麼東西。
“一些往事和故人。”源稚生冷著臉。
“故人?”
櫻很好奇源稚生說的故人是誰。
源稚生這一次沒有對櫻隱瞞,反而打開自己的錢包,從錢包的夾層裏麵取出了一張已經老舊泛黃的照片。
雖然照片的年代已經久遠,但依然可以看到兩個男孩穿著潔白的“狩衣”,頭上戴著漆黑的帽子,儼然一副神職人員的形象。
“這位是?”櫻驚訝地張嘴,照片上的兩個人居然如此相像。
“我的弟弟,源稚女。”源稚生加快腳步。
“你的...弟弟?”櫻愈發覺得不可思議,源稚生點頭,將照片好好地收好,櫻追問道:“為什麼之前從來沒見少主提起過。”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的弟弟死了,不然他絕對是這裏欽定的下一任宮司,他學什麼都很快的,各種舞蹈神樂他看一遍就能記住,他跳舞唱歌都很好,他在這裏,這裏的神社就不會凋敝的那麼快,隻是他死了。”
源稚生都沒注意到自己連說兩次“他死了。”
他沒法忘記這個人,源稚生一生的羈絆,也是源稚生最嚴重的的心傷。
他依然能記得弟弟死的那天也是一個夜晚,他靠近源稚女,源稚女臉上洋溢的欣喜,他很高興地伸出手擁抱自己,嘴裏喊著,“哥哥,你回來了!”
然而源稚生將一把刀子送入了他的心髒...
這些記憶困擾了源稚生太長太長的時間,源稚生忘不掉,他隻能讓自己不去回憶這個事情,可每次回憶起來,源稚生都心疼到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