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正初滿心歡喜,以為自己遇到了知音。
然而,他才剛剛打開院門,麵前便閃過一道寒光。
緊接著,脖子忽然一疼,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把散發著陰邪煞氣的青銅刀,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麵。
眼前的這一幕,實在是太過突然。
單正初有些反應不過來,一臉震驚地看著李休,道:
“你是何人,剛剛在門外吟詩的人,是你嗎?”
見單正初最關心的,竟然是這件事情,李休有些意外,道:
“不錯,你作的詩,實在是太差勁了,根本就不能算作是詩!”
“我看不下去,便給你念了一首別人寫的!”
“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說嗎?”
單正初最無法忍受的,就是別人說他作的詩不好。
有一次,他拿著一首自己的得意之作,特地去找當地一個頗有名望的秀才,想要與他交流一下寫詩的心得體會。
然而,對方看了他的詩之後,竟然直接將紙撕掉,還嘲笑他目不識丁,連最基本的格律都不同。
就連小孩子作的打油詩,都寫得比他好!
聽完對方的評價,單正初當即勃然大怒,將那秀才的舌頭割了下來,生吞了下去。
隨後,他又覺得不解氣,便將那秀才的眼睛挖掉,讓他這一輩子,再也看不了文章。
李休剛剛念的那一首詩,雖然非常好,他很喜歡,但就算是這樣,單正初也無法忍受這樣的侮辱。
聽到李休這麼說,他的心裏,非常生氣。
但刀架在脖子上麵,他也隻能忍著。
隻見他麵露慍色,看著李休,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我無冤無仇,為何要殺我,難不成是因為我的詩寫得太好,你嫉妒我的才華?”
李休沒有想到,單正初竟然如此自信,連這樣厚臉皮的話都說得出來,而且還是臉不紅心不跳的。
他當即麵露鄙夷之色,看著單正初,道:
“就你這樣,也能算作才華,你對自己,是有什麼誤解嗎?”
“我殺你,是因為你是山賊,打家劫舍,壞事做盡,與你寫的打油詩,可沒有半點關係!”
“你既然無話可說,那就早點上路,下輩子投胎,記得好好學習,寫出一首像樣一點的詩,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自欺欺人!”
說罷,李休就要動手,單正初見狀,臉色登時一變,道:
“等等,我還有話要說!”
李休聞聲,這才停下來,道: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單正初臉色陰沉,道:
“這件事情,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
李休神色冷漠地搖了搖頭,道: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你殺那些無辜老百姓的時候,跟他們商量過了嗎?”
聽到李休的話,單正初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道:
“好,這一次,是我認栽了。”
“我想知道,你剛剛念的那首詩,是誰寫的?”
單正初對於詩的執念如此之深,這是李休沒有想到的。
但他並沒有因此感到同情,因為他能夠做到狂龍幫七當家的位置,手底下,肯定沾滿無數無辜老百姓的鮮血。
見他如此好奇,李休便淡淡開口回答道:
“寫這首詩的人,叫李商隱,是一個大詩人,你要是運氣好,也許能夠在地府裏遇見他!”
說罷,他便一刀斬出,將單正初的頭,砍了下來。
轟隆!!!
穹頂之上,一道閃電,在這個時候,驟然劃過夜空。
雷光閃過,照出李休的半張臉。
他的眼神,非常冷漠,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情感。
他將院門關上,離開了單正初的院子。
而後與黑暗,重新融為一體。
他就像是一個勾魂的黑無常,每到一個院子,便帶走一條人命。
一炷香的時間還不到,他便殺了另外四名狂龍幫的當家。
現在,狂龍幫的上層人物裏麵,隻剩下五當家馮宏盛,以及那名剛剛晉升玄武境初期的二當家戴鴻熙。
與單正初一樣,馮宏盛也喜歡舞文弄墨。
隻不過,他的愛好,並不是寫詩,而是畫畫。
他喜歡將各種各樣特殊的材料加入到顏料裏麵,用來作畫,比如女人的經——血和眼淚,還有童子的屎和尿,以及獸血、人血等等,都是他作畫時經常會用到的東西。
而他最近,又迷上了拿人皮作畫。
他認為用人皮畫出來的畫,具有人的靈韻,會更加傳神。
此外,他還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做出一個能夠以假亂真的人——皮——麵具。
在他左邊的臉上,有一塊特別大的紅色胎記。
因為這個胎記,從小到大,他經常受到別人異樣的眼光。
包括他的父母,對他也是非常嫌棄。
他的父親,每次喝醉酒的時候,都會罵他,臉上長了這麼一個鬼東西,讓他很沒有麵子。
帶他出去,總是會被別人嘲笑。
偶爾有時候喝得太多,他的父親,還會把正在熟睡之中的他,從被子裏麵拉出來,狠狠地揍他一頓。
而他的母親,在諸多兄弟姐妹裏麵,也是最討厭他的。
每次有好吃的東西,總是會優先給其他人。
比如給孩子做衣服,其他兄弟姐妹,用的都是好看漂亮的布料,但到了他這裏,就是最普通的粗麻布。
有一次,他非常生氣地質問母親,為什麼給他做的衣服,用的料子,與其他人不一樣。
他的母親笑著告訴他,他都已經長得這麼醜了,就算穿好看的衣服,也掩蓋不了,用什麼布料,有什麼區別嗎?
母親的話,深深刺痛他幼小的心靈。
從那時候起,他便變得無比自卑。
在別人麵前,甚至都不敢抬起頭來,永遠低著頭走路,或是幹脆躲起來,不讓其他人看見他。
他的父親,本來就對他非常嫌棄。
見他一副畏首畏尾的樣子,對他更加討厭。
而除了家人,外人也經常取笑他,尤其是與他同齡的那些小孩子,經常圍在他家門口,他一出現,眾人便一哄而上,用石頭、樹枝和菜葉扔他,罵他是個醜八怪。
有幾個大一點的孩子,做得更加過分。
經常趁他落單的時候,把他逼到牆角,對他拳打腳踢,還逼他鑽褲襠,用舌頭幫他們把鞋子舔幹淨。
最過分的一次,是拿著狗屎,硬塞進他的嘴巴裏麵!
馮宏盛的童年,過得十分悲慘,在外麵,受盡各種折磨,回到家裏,還要忍受父母兄弟姐妹的白眼。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他十四歲那年。
而他的命運,也在那一天開始出現了轉折。
那一天,他的父親,讓他出去打酒。
酒鋪的老板,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姓張,人稱老張頭。
老張頭心地善良,對每一個人都很好。
在整個村子裏麵,老張頭是唯一一個沒有嘲笑馮宏盛的人。
每一次,馮宏盛到酒鋪打酒的時候,老張頭都會拿出一些糖果,或是點心,送給他吃。
一開始,馮宏盛不敢要,因為他害怕,老張頭在吃的東西裏麵動手腳,戲耍於他。
老張頭看出他的心思,便當麵吃給他看。
見老張頭吃了東西人沒事,馮宏盛這才收下他的東西。
那一天,從老張頭那裏,打好了酒之後,馮宏盛匆匆往家裏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