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
她蹙蹙眉頭,不舒服的感覺蔓延開,微微點了一下頭。
她有一種錯覺,依照這個‘小妾’對她的的敵視程度,應該會再現豪門爭鬥的慘烈局麵,不過這回,可能跟母親與大娘間的不同,看這架勢,這小妾應該會‘欺負’她吧?
怎麼可能?
她可是梨山一俠女,怎麼可能被她欺負!
若是她一臉哀傷,或者是柔柔弱弱的,恐怕她內心會很不舒服,仿佛是自己搶了別人的心上人,說不定還會主動退出。
可是,眼前這個女人,眼中分明就是寫滿了你搶了我的東西,我的地位,我的榮華富貴。
一個勢利到眼底的人,她還跟她客氣什麼?
她的母親先例在那裏,她發過誓,自己絕不會做破壞別人家庭的事,同樣,自己的幸福也不允許被別人搶走!
幸福——
她感覺到幸福麼?
就這這一刻,她突然發現了一個事實,她,喜歡和他在一起。
“爺,海棠胃疼的老毛病又犯了,難受的就想看見爺——”
顏夕月鄙夷瞪了一眼上官吟,眉裏眼裏都在暗示他,他的品味是何等的低下。
他皺皺眉頭,之前怎麼就不覺得有多惡心。
女人不就是這樣的嗎?這種行為在之前也可以稱之為撒嬌的柔媚。
“那就請禦醫來看看。”
“禦醫來看過了,說是要有一個好的心情。”
“那就開心點。”淡淡的說道。
“可是,爺也常來我海棠苑走走啊。”好委屈的聲音哦。
夕月笑的身體都在顫抖,上官吟當然知道她在笑什麼,望著海棠,還是溫聲細語的說道,“海棠,你雖然出身風塵,畢竟也入了宰相府,可不可以把身上的風塵氣收一收啊。”
風塵氣?
爺說她的風塵氣重,她的出身一向是她的大忌諱,府裏上下都無人敢提,沒想到爺今天居然自己捅破。
海棠氣的渾身發抖,狠狠的瞪了一眼顏夕月。
顏夕月搖搖頭,看來上天還算公平,給了她一副絕世的容貌,卻又讓她生了一個那麼笨的腦子!
容貌能惑人一時,可是終究是皮相,再美的容貌總有看到習慣失去感覺的一天,像她這種胸大無腦的女人,注定了一生輾轉於風塵間,靠一張臉過活。
她有點可憐她,微微一笑。
她的淺笑卻惹怒了海棠,她,在嘲笑她?
想當年,她可是蘇杭排名第七的豔妓,容貌舉世無雙,哪一回出場,都必定引起公子王孫的爭相相邀。
如今她卻輸給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熊熊的怒火射向顏夕月,顏夕月笑的一臉寬容,表示並不在意這個小妾的無理。
天啊!
他是有多好奇,顏夕月怎麼麵對海棠的挑釁。
他分明就看見了她‘寬容’的笑容下的一抹狡黠。
娘子,為夫的似乎把你教壞了,都學會笑麵虎了!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他的小娘子永遠也成不了笑麵虎。
他真的嚴重懷疑海棠出生的時候,她的娘親一定是不小心把她摔倒在地上過,否則,怎麼能夠笨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這是一個老套的計謀。
老套到連府上十歲出頭的小丫鬟都不齒去用,可是,她卻用了,結果就是看的他以及同行而來的一票死黨目瞪口呆。
洛陽城的運河水路四通八達,繞進皇城,又蜿蜒到東南西北四城四府,流到他的宰相府被截成一個自然的形狀,名為挽心湖。
此時春日將盡,垂柳拖入湖麵,映在湖心,暖暖的蕩漾,幾葉浮萍處鴛鴦交頸,多愜意的畫麵。
當然,如果沒有兩個相互對峙的女人,這幅畫麵會更加美好。
“姐姐,你以為你可以搶走相爺?”
好標準的開場語哦,顏夕月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剛開始的時候,上官吟偕同一票死黨,就坐在假山上的涼亭裏,顯然這兩個女人沒有發覺,在兩人對峙的一瞬間,這些死黨頗有默契的四散開來,尋找最佳的隱蔽地點,不願錯過這場好戲,上官吟也不例外。
顏夕月歎了一口氣,“搶走他?何來的搶?”
“相爺本來是屬於大家的,你來之後,他就隻纏著你了。”
“我是她的娘子。”
“你……”海棠憤怒極了,“論身份,你不是皇親國戚,論容貌,你比我上我花容月貌……”
好不懂得謙虛,顏夕月覺得跟她糾纏是一件極不明智的事情。“你到底想做什麼?要幹嘛就幹嘛,磨磨唧唧討厭死了!”
她說她討厭!
“我要讓相爺知道你是個惡毒的女人!”
顏夕月笑的眼兒都眯了起來,他早就知道她是個‘惡毒’的女人,可惜他比她更‘惡毒’!
“你笑什麼?”海棠感覺自己好像被挑釁了。
“我想相公應該很喜歡惡毒的女人。”
什麼意思?
“反正我不管。”伸出手來握住夕月的手,然後大喊一聲“夫人把我推下湖啦!”說完就往湖裏跳。
看的顏夕月和涼亭上下看熱鬧的人目瞪口呆。
最起碼。
做戲也做得真實一點吧?
丫鬟小廝管家仆從嘩啦啦的往這邊跑,跑到湖邊,正準備跳下河救人,被顏夕月生生攔住。
“她敢跳,她就有能耐自己爬上來。”翻了一個白眼。“搬把椅子來。”
湖裏的海棠獨自喊了半天,不見有人下來救她,尷尬極了,不知道是應該爬上去還是繼續呼救,想耍猴似的被別人盯著看。
想了想,自討沒趣想爬上岸,找相爺告狀,剛剛爬上岸,還沒站穩,顏夕月從座位上站起來,笑眯眯的輕輕一推,嘩啦一聲她又掉到了河裏。
她,當眾,把她推到湖裏了!
為什麼跟理想中的劇情不一樣。
戲台上都不是這麼唱的啊!
所有人更加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夫人竟然眾目睽睽之下,把小妾活生生的推到湖裏,不過說起來,海棠夫人向來驕氣,這一舉動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大家在心裏不約而同的做出一個決定,相爺問起來,他們什麼都沒看見。
“你,你推我?”水裏的海棠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咯咯的笑聲從夕月口中傳出,“你不是想下水涼快涼快嗎?我當然要滿足你,以後在覺得熱了,隨時來找我。
真是個,個性的女人——
這一天的宰相府,氣氛格外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