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糖葫蘆
小雪飄飄下，蘇梅換上一身裘衣坐著轎子出了周家門。周日暖騎馬，隨行一幹人浩浩蕩蕩直往城裏繁華的七裏大街。
七裏大街，顧名思義，此街道足足有七裏長遠。城裏買賣生意大多分散在街道兩旁。前段做的是裝扮的生意，後段則以飲食為主。
適逢市集日，多了城外人進進出出，本來就喧嘩的七裏大街更是熱鬧非凡。
轎子裏的蘇梅撩起簾子東張西望，那平常吆喝叫賣的嘈雜聲是那麼的新鮮有趣。笑靨難卸，星眸流轉於人來人往處，越看她越是心癢難耐。
周日暖一眼就識穿了蘇梅的心事。想要獻殷勤，又怕人群洶湧累著了蘇梅。隻好按捺住心急，等眼見周家茶樓在前麵，才命人停轎。
“怎麼了？”蘇梅探出頭來問，“不是要到‘沁春樓’去麼，這半路的為什麼又停下來？”
沁春樓是周家位於七裏大街鬧市中的一間茶樓。沁春樓招呼形形色色的人，從城裏人到城外人，從尋常百姓到達官貴人，哪怕是乞丐、江湖豪俠，進了門便來者是客。
蘇梅滿眼遮擋不住的詫異。出門時周日暖明明告訴她這一行先要至周家“沁春樓”巡看，然後才往他處周遊。這半途突然的落轎，又是怎麼回事？
“蘇梅，沁春樓就在前麵了，這轎子不呆也罷。”周日暖下了馬，親自上前拉開轎簾，請出蘇梅。“難得出來一趟，你也多走動多看看吧。”
蘇梅不猶豫，如意走進一個新奇的世界。
“蘇梅目光淺短，不諳人情，一切還有勞大哥了。”這七裏大街她曾路過幾回，可惜每回也隻是匆忙趕著去廟宇上香祈福、急急忙打道回周府，從未像今日這樣半路下了轎雙腳踏地。
“市井小巷不流行你這自貶的一套，”周日暖失笑出聲，“倘若蘇梅屬無才，天下女子更無立足地。”他就是見不得蘇梅此舉，仿似兩人距離多大。
“大哥你這不是存心拿蘇梅來鬧笑話麼！”蘇梅略略的輕皺起眉宇，睇著周日暖低斥一句。她倒不是當真生氣了，念了話便嫣然笑開來。
周日暖也笑笑，先行了幾步，又停下來回身看看蘇梅有沒跟上。
“那人賣的是冰糖葫蘆吧？”蘇梅指著不遠處問隨行的貼身丫鬟春天。
“是呀，是呀，”春天連連點頭道是，“那酸酸甜甜的滋味我可是在夢裏嚐過幾回呢！”春天大愛冰糖葫蘆，無奈跟著蘇梅深居“梅苑”鮮少得出門。如今眼睜睜冰糖葫蘆路過，她亂流口水。“小姐，我可不可以就隻買一串冰糖葫蘆？”她比出一隻指頭來，可憐兮兮的瞅看蘇梅。
“去吧，”周日暖踱步回來，“也給小姐帶一串。”他從錢袋裏拿出一錠銀子給春天。
春天接過銀子，開心的蹦跳著去買糖葫蘆了。
“不就是一串糖葫蘆麼，瞧她開心成那樣的。”兩人目送春天的背影，周日暖哂笑出聲。
“春天夢寐以求糖葫蘆，終於得償心願了，她當然開心。”蘇梅倒是另有看法，“生活就應該簡單一點，不要太累了。”蘇梅沒有告訴周日暖，其實在她的心裏麵也住了一個糖葫蘆。
周日暖正欲啟口，“小姐，這糖葫蘆還新鮮著呢！”春天興奮地拿著兩串糖葫蘆回來了。
春天喜滋滋的遞給蘇梅一串糖葫蘆，“聞著特香甜，比夢裏的誘人幾百幾千倍呢！”
蘇梅淺笑，接下糖葫蘆，順了春天的意思把鼻尖湊近聞了聞。
“呀，真的好香甜呢。”盈盈笑意在她麵上紮堆，抬眸就見春天那一副“我就說了唄”的神情，笑意更是深遠了。
兩人的注意全繞在糖葫蘆與彼此間流轉。一旁周日暖那黑亮的瞳眸閃爍著壓抑過後不自覺流露的溫柔。
倘若蘇梅這時候突然回頭，她一定會識穿。倘若她回頭……
春天舍不得吃了糖葫蘆，寶貝的用手帕包好帶著。
蘇梅也舍不得吃糖葫蘆。
“若隻是我一個人吃，春天一定在旁邊看得難過。”蘇梅把糖葫蘆交還春天手中，道：“等你吃糖葫蘆的時候再叫上我一起吧，這串你也一帶收好。”
“你們姑娘家就是麻煩。”周日暖笑言，又怕蘇梅聽得不舒服，“那糖葫蘆收久了可是會招惹螞蟻的，你們就放心的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