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無須言及
另一道不客氣的笑聲也豪爽的自某人的喉嚨滾出。
周日暖這才注意到房裏還有旁人。循聲看去，不看還好，一看就驚訝得掉了下巴。
“師叔？”難以置信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君飛揚竟然就站在自己的麵前，“師叔，你不是應該在長白深山淨雪一帶閉關修煉嗎？”周日暖記得自己下長白山時候，君飛揚是如此說道。
君飛揚促狹笑說，“不找個堂皇的理由把我爹娘哄住，我還能出來江湖逍遙幾年麼？”不以為然的看周日暖一麵恍然大悟，見了蘇梅嘴邊彎彎勾住的弧度，便又要調儻，“我怎麼從未聽說你有這麼一個妹子？”劍眉微微一挑。
周日暖當然知道君飛揚是在問自己話，但這師叔向來說話看心情，蘇梅身世又不好說，還真是一時難成語。
“無人問及自是無須言及。”蘇梅不卑不亢說。“何況大哥也是回到了周家，才知道世上有蘇梅的。”
“好一句‘無人問及自是無須言及’，你倒是看得挺剔透。”君飛揚哂笑，走到周日暖身邊大手搭上他的肩膀，“原來你還是個少爺呢！”
“師叔你就別笑話我了，同輩份的幾個師兄妹裏麵，若論尊貴輪不到日暖，要比富貴更是無日暖。”周日暖如是說道。大師兄單於是關外一方之王，受萬民愛戴。三師妹顏篍是富商巨賈顏方天的掌上明珠，千金散散不盡，隨便一雙鞋子都要以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做裝飾。
“上不上，下不下，不正好最安心愜意了。”君飛揚尚未發言，蘇梅倒是搶先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周日暖習慣了蘇梅的一語驚人，但還是無法不對她刮目相看。
君飛揚的表情倒是沉斂平靜些，隻有那雙閃亮的瞳眸透露了幾分讚賞。但他把情緒掩飾得極好，連特別留意他的蘇梅，好不容易捕捉到了那一掠而過的光亮也還以為是錯覺。
沒等到大夫，春天倒是先自個兒醒過來了。蘇梅回去尋香房看她。
故人相逢，周日暖讓人在君飛揚的廂房裏麵擺了一席酒菜，兩人把酒言歡。
“春天，你還好吧？”蘇梅走到床邊坐下，擔心的問才剛恢複神智的春天。
春天會受傷，歸咎到底都是她放開了手。
春天自幼呆在蘇梅身邊伺候左右，當然看出了她的那份愧疚。“小姐，要不是多虧了您及時拉住我，我想我這一輩子大概也就這麼完了。”春天故意把話說得輕鬆，“嘿嘿，可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春天我這麼命大的，我猜我上輩子定是燒到了好香！”
蘇梅果然被春天的一番話逗笑了。
她舉手輕捶了一下春天的腦袋，“你呀，盡是知道胡扯！”力量拿捏得很好，小心的避開了春天身上的瘀傷處，不會讓春天吃大痛，又不至於不痛不癢。“還好李家的馬車正好停下了，你待會可得出去親自給恩人道個謝！”
“知道了。”春天回蘇梅一個鬼臉，“小姐，我倒是覺得我這一跤摔得極好。”
蘇梅黛眉輕挑，問：“此話怎說？”
“你遇見了一個救美的英雄啊！”春天賊笑著端看蘇梅麵上難得展露的羞澀，心裏證實了方才房外那些人的碎嘴確有幾分的靠譜。
蘇梅還算冷靜，立馬反將春天一軍，不急不躁的道：“我進來的時候在外邊見過了李公子，果真是越看越覺長得俊俏。”
李家與周家兩家主母有些交情，加之雙方生意上又有往來，那李公子常是周家的座上賓。每回聽見李公子來了，春天總要鬧她出去湊個熱鬧。
蘇梅不糊塗，隻是遲遲不點破罷了。
被說中了心事，春天乖乖的噤聲。
蘇梅可不打算就這樣饒了她，又道：“劉叔都跟我說，曉得你出了狀況，李公子比誰都焦急，也是他親自抱你上來的。”滿意的看到春天愣了一愣，“若不是有同樣的心情，還有什麼更好的理由呢？”
“奴婢不敢想太多，”春天連搖著腦袋，“春天隻希望一直像現在這樣陪在小姐身邊。”小姐待她如姐妹，從未拿她當作下人使喚。她早就拿定主意要跟蘇梅一輩子了。“小姐遲早是要離開周家的，您去哪，春天就跟著去哪！”
春天的話倒是提醒了蘇梅。
是呀，她早晚也是要離開周家的。
自嘲一笑，“原來我哪裏也不屬於！”
看得出來李公子對春天也是有耗心思，就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可托付之人。若是能在離開周家以前替春天找到一個好歸宿，未嚐不是一樁美事。
至少真得離開時，自己也了無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