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離開蘇州
一輛馬車顛顛晃晃離開蘇州城。
車廂內，穀若素若有所思地凝著蘇意。
蘇意淡然一笑，道：“姑娘，你這樣看我，我會害羞的！”
“蘇意……”穀若素眼眶霍地一紅，“你不需要這般為我的，現在回去還來得及！”說著，她忽地起身撩起垂簾，大喊：“停車，停車！”
馬夫連忙收緊馬繩。
車廂晃了晃，馬車停下在路邊。
“蘇意，你的這番心意，若素今生今世也還不起！今日你送我至此處就好，蘇家……蘇意你是蘇家嫡長子，若素斷斷不能這樣任性地將你拐走！”語畢，穀若素別過臉，眼淚簌簌地落。
想她穀若素又何德何能，竟得了蘇意這般真心真意。
偏生不久前，她還狼心狗肺地傷害他……
念及當日秦淮河她對蘇意的一番話，穀若素突地“哇”一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怎能這樣的自私……她怎會這樣的自私……
做不到！憑是她再厚顏無恥，她也做不到！
瞧穀若素側轉臉去哭得撕心裂肺，蘇意整顆心也若似被人掐得緊緊，一陣一陣抽搐地痛著。
他扳過穀若素的身體，強迫她與他麵麵相對。
拗不過他的手勁，穀若素隻好抿咬住雙唇，任那源源熱淚無聲地打濕了蘇意的衣襟。
“若素……”
蘇意連著喚了兩聲，他聲音越柔，穀若素則哭得越凶。
“若……”
那本是揪住手絹的小手，倏地掩住蘇意的嘴。
不要說……不要說了……
穀若素拚命地搖著頭，但哭不語。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定定不會傷害他。
可如今……穀若素極其悲痛地闔上雙目。
如今她已非清白之身，又怎能配得上蘇意？
她此生清白經已敗壞。
心……亦已殘缺……
今生今世，穀若素注定了覆水難收。
蘇意順勢摟穀若素入懷，讓她頭枕在他肩上哭個痛快。
他又怎會忘記，身為蘇家嫡長子所要背負的責任。
然……
蘇家沒了蘇意，也隻是失去了一個嫡長子。大哥能力超群，把蘇家交到他手上，相信他也定必不會有負眾望。
“你應該很清楚，倘若蘇意留在蘇家，隻會讓大哥繼續受委屈……”蘇意安撫地輕拍著穀若素的後背，“你也應該很清楚，蘇意本就無意繼承家業，大哥……他才是真正最適合的人選！”
蘇家有一個兒子，足矣。
蘇意眼神示意馬夫繼續趕路。那馬夫正是當日秦淮河上掌船的老頭，得了主子命令，他點了點頭。
提鞭一揮，拍！馬車又蹬蹬向前奔去。
時值初春，天空悄悄的下起了蒙蒙細雨。
馬兒跑得飛快，車廂晃呀晃的。穀若素哭累了，伏在蘇意的懷中不知不覺地睡著。
蘇意靜靜地凝著她微微蹙起的眉頭。
即便沒有了大哥，他也一樣會願意為了她，辜負整個蘇家。
“隻要能夠像現在這樣看著你，守著你，不管你心裏麵的人到底是誰……蘇意此生無悔。”
馬車陡然一陣劇烈的顛簸。
睡夢中的穀若素皺了皺眉。她的臉在蘇意懷中蹭了蹭，找到個舒服的位置，便又睡得安分。
駕車的老頭撩起半邊車簾來，解釋道：“下了雨，這路子不好走……”覷眼被蘇意小心翼翼地護在懷裏的穀若素，他嗄然止聲。
蘇意點頭，輕聲道：“看看前麵有沒有客棧。”車簾放下，馬車緩緩前行。
雨勢漸下漸大。
烏雲壓頂，免不了是一場傾盆大雨。那負責駕車的老頭瞧見天色，心裏一陣焦急，手上的馬鞭一揮，馬兒又漸跑漸快。
車廂中，蘇意緊緊摟著睡熟了的穀若素，任馬車再顛簸搖晃，他卻穩坐如泰山。
又不知過了多久，直至他額上冒出層層薄汗。
“籲！”馬車冷不防停了下來，老頭拉開車簾，“少爺，趕緊進客棧去避一避雨吧！”話音普落，蘇意已橫抱著穀若素起身鑽出車廂。
然他這麼一動，穀若素也驚醒。
“下雨了……”她張大眼睛望著灰沉沉的天空。
禦弘！
下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一個人撐著傘在這裏？
我……
你怎麼光著腳，是不是那刁婦又教你難堪了？
若素可不可以不住王府？
不行！你一定要住府中，他日我才好向父皇請求賜予你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