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貝爾並不急著把太多的道德判斷一次傾倒與觀眾身上。透過布萊恩和尼爾的視角,我們逐漸體會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悲慘故事,這或許隻是生命中許多無法避免的邪惡一麵。也許,複仇和血腥沒有辦法帶來安寧,隻會帶來永無休止的循環,但是,自我放縱的代價又是何其沉重,自我追尋的過程又是何其淒涼。
一部真正出色的電影,不是導演喋喋不休地說教,將他的人生觀世界觀表達出來,而是盡其所能地將觀眾置身於主角的世界裏,身臨其境,然後讓觀眾自己做出判斷,這才是最真實的反應。
早在‘戀戀筆記本’中,埃文-貝爾就向我們展示了他的美學和構造,而這一次,沒有了色彩斑斕的鄉村美景,這呈現出了另外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神秘肌膚’是一個十分黑暗的主題,但是埃文-貝爾卻在視覺上為我們呈現了一部美麗且豐滿的電影。他采用的影響語言,就等同於小說裏的事宜陳述,經過攝像機運動、光影轉換、場景設計與主角獨白,構建了一個絢麗的,發散著微光的世界。在那裏,上演著晦澀的故事。
同時,作為一名出色的創作人,埃文-貝爾又再次想所有人展示了他對配樂的出色掌控,令人驚豔。Ride、Slowdive等自賞派(Shoe-gazing)風格音樂的使用,散發著迷人的朦朧感,再搭配上色彩飽滿的影像風格時,綻放出的藝術張力無與倫比!
Shoe-gazing這個詞原意是指一些樂隊在現場演出的時候的獨特表情,樂手在表演時兩眼直直地盯著地板,不看別處,顯得好像有點害羞,又有點孤芳自賞,因為就有人把這一類樂隊成為自賞派。自賞派風格音樂起源於1988年的英國,當聽眾開始接受並傳播時,音樂風格逐漸形成,又特指那些聲響吵鬧並且冗長而沉悶;樂器充滿陣陣的失真和密集的回授效果;歌聲和旋律被吉他音響聲牆所淹沒並無法分辨各種樂器之間音色的音樂。Ride、Slowdive就是其中的代表樂隊。
每一首樂曲的選擇,每一闕旋律的使用,都充滿英倫式的迷幻和沉淪氣質,這不僅中和了電影中真實而沉重的主題,還居然營造出一種不可思議的夢幻般的唯美感。然而,也正是這種配樂淡化了戀.童.癖的魔鬼化效果,將第三者視角完全獨立了起來。同時,又將尼爾的不羈、放縱,布萊恩的逃避、怯懦,通過配樂淋漓盡致地體現了出來。
整部電影的配樂選擇,不僅再次體現了埃文-貝爾傑出的音樂品味,也體現了他作為導演,對於音樂中的感情、氣氛的敏銳的出色直覺,還有音樂對於情緒烘托的掌控調配力。畫麵,演員,配樂,情節,配合得如此完美。
在電影的最後,尼爾和布萊恩終於相隔十年在聖誕夜聚首,他們回到了人事已非的教練住所,幽藍色光線籠罩中的房子帶著一種無法言語的沉重。他們並肩坐在沙發上,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尼爾的敘述中,徐徐浮現腦海。此時,唯有兩個人緊緊相依,才能獲得最終救贖。
當布萊恩將頭依靠在尼爾的膝蓋上,此時是由上至下漸漸拉遠的長鏡頭,周圍一片黑暗。鋼琴的鍵盤音徐徐響起。沒有人能重回過去,這是脆弱生命的短暫交彙,這是對於逝去青春的悲傷回響。
作為一名導演,埃文-貝爾在這部電影之中,將他的能力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出來,出色的講故事能力,唯美的構圖和畫麵,深刻生動的人物形象,張弛有度的情節推進節奏,完美驚豔的配樂,還有最最重要的,讓人長籲短歎的反思,這是深入心底的,那份沉重感,至今無法消散。”
“帝國”雜誌的這篇文章,雖然是“神秘肌膚”的影評,但卻是站在導演的角度,對埃文-貝爾的導演能力進行了全方位的闡述。“帝國”雜誌也正式肯定了埃文-貝爾作為導演的傑出。這才是此次威尼斯電影節上,埃文-貝爾最大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