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醫院,走到戶外,呼吸著帶著泥土濕潤味道的空氣,埃文-貝爾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胸口悶悶的感覺頓時覺得舒展了許多。
抬頭看著倫敦的夜空,一片黑漆漆的,看不到月光也看不到星光,小雨依舊在大風之中肆意飄散,不經意間就落到了臉頰上,那冰涼的觸感居然讓人不由自主就打了一個冷顫。小雨似乎並沒有變成暴雨的趨勢,一直就是春雨般的柔和連綿,在夜色之中密密麻麻地針織出一塊細膩的錦緞。
還好埃文-貝爾身上穿著外套,稍微拉攏了起來,頓時就覺得四周灌過來的風要減弱了許多。埃文-貝爾就站在醫院一樓大廳的門口,沒有急著去附近的餐廳買食物,泰迪-貝爾也站在他的身邊,沒有說話,兩個人顯然都有些心事。
“你還好嗎?”泰迪-貝爾轉過頭朝弟弟看了過去,此時他們站在門口處於背光的位置,所以他看不清楚埃文-貝爾臉上的表情,隻能看到一個隱隱約約的下巴線條,除此之外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埃文-貝爾的下巴線條稍微鬆了鬆,就彷佛是露出個微笑般,“我很好。你呢?”
泰迪-貝爾收回了視線,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我也很好。隻是,凱瑟琳她……”說到這裏,泰迪-貝爾就又吐出一口氣,回想起剛才凱瑟琳-貝爾哭得如此傷心的模樣,那瘦弱的肩膀幾乎要無法肩負起這一切的重壓了。“還有羅伯特……”泰迪-貝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甚至無法叫出“外祖父”這樣的稱呼,隻能是直接呼喚名字了,但他還是有些擔心,躺在病床.上的老人,讓生命看起來如此脆弱,彷佛隻要風稍微大一些,所有一切都會煙消雲散一般。
埃文-貝爾知道泰迪-貝爾的心情,進入醫院總是讓人感覺很壓抑。有時候,隻是在醫院的走廊上,看著因為親人病痛而哭得肝腸寸斷的那些身影,就會讓人不由自主變得低落起來。即使是看習慣了生老病死的醫生、護士,當他們的親人家屬也進入這個冷漠的白色世界時,他們也很難控製好自己的情緒。更何況,羅伯特-霍克斯是比陌生人更加熟悉一點的人,而凱瑟琳-貝爾的傷心更是讓兩兄弟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凱瑟琳會好的。”埃文-貝爾的聲音在淅瀝瀝的雨聲之中顯得很冷清,那清澈的聲響卻好像和雨聲融合在了一起一般,讓人分辨得不是很清楚,“她會好的。”埃文-貝爾彷佛是在說服泰迪-貝爾,也是在說服自己,這句話的聲音不由稍微加重了一點語氣,“她一個人獨立堅強了那麼多年,沒有什麼事能夠輕易打倒她,不是嗎?”埃文-貝爾看著不遠前街道上間或經過的車輛,一道道車前燈的光束就好像閃電一般將黑暗一次又一次的劈開來,透過光束可以清晰地看到如同牛毛一般的雨絲,在風中肆意飄散。
“這次,雖然困難一點,但不是有我們嘛。”埃文-貝爾說到這裏,似乎終於堅定了下來,遇到家裏的事,他總是缺少一點平時的冷靜,所以需要一點時間。“還有狄柏思。”
聽到“狄柏思”的名字,泰迪-貝爾不由又再次看向了弟弟,飛機上埃文-貝爾和狄柏思-弗朗西斯交談之後,他們兩兄弟一直沒有獨處的機會,所以也沒有交流過。埃文-貝爾也想起了這件事,點了點頭,“狄柏思是一個好男人。”也許狄柏思-弗朗西斯不是一個浪漫的男人或者幽默的男人,但他的確是一個可靠堅實的好男人。
泰迪-貝爾也沒有再說話,其實狄柏思-弗朗西斯這些年在貝爾家的表現就是值得信賴的,所以他們才會願意把這些家事告訴他,而現在又得到了埃文-貝爾的確認,泰迪-貝爾也就放心了下來。
“我把所有事都告訴他了,包括愛德華-施密特的事。”埃文-貝爾補充說到,泰迪-貝爾並不意外,但還是停頓了一下。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夠接受自己女友過去的。“他應該心裏有數了。”
其實當初愛德華-施密特就是狄柏思-弗朗西斯追求凱瑟琳-貝爾最大的競爭對手,雖然現在凱瑟琳-貝爾已經選擇了狄柏思-弗朗西斯,但愛德華-施密特還是一大威脅,而現在狄柏思-弗朗西斯又知道了愛德華-施密特和貝爾家那複雜的牽扯,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接受這一切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所以埃文-貝爾隻說狄柏思-弗朗西斯心裏有數了,未來如果愛德華-施密特再次出現,就看狄柏思-弗朗西斯如何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