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看似凶狠的外表下,又意外地有很多單純的喜好。他想起今從宿塵音那兒問來的陵瀾的“三個喜歡三個不”,喜歡吃甜食、喜歡床腳係鈴鐺、喜歡布料頂尖的衣服,不然就不吃、不睡、不穿。
從聽到的一刻起,他就想笑,礙著月神與長老在場,才不得不忍著。他覺得真是好任性的喜好,但任性得可愛。
再一次被製服得無法動彈,陵瀾雖然不忿,但也沒有再多意外,所以隻是鬱悶。
從掉入那個村子開始,他身體的靈力就一直很滯澀,與曾經遠遠不能比——隻有與宿塵音接觸的時候,才能稍微好一些。
謝輕隨的問題,他自然不會實話,但謝輕隨一副一定要個答案的樣子。
陵瀾輕笑一下,“當然是想著,怎麼把你這個登徒子,從師尊身邊趕得遠遠的了。”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且不是那輕飄飄的一眼,而是充滿排斥的斜睨。
如果是一般人,恐怕都能感覺到他的討厭。可謝輕隨被他狠瞪了一眼,卻覺得像看到隻貓亮爪子。
他樂觀地想,從賤人變成登徒子,好像也是個進步?
第一次見麵,他確實有不對的地方,於是,“那一日在船艙之中,我多有冒犯,抱歉。”
可陵瀾討厭他,真正的原因卻並不是這個,而是因為他妨礙他。當然,他不會。
現在,他隻想他走。對方畢竟是在道歉,所以他隻是暗暗翻了個白眼,“我接受了,師叔請放開我,然後可以走了。”
他的動作很,可謝輕隨看得一清二楚。要了命,他居然覺得,他翻白眼的樣子,也翻到了他心裏去。
他想起那時在巫山殿,陵瀾的表情像要咬人一樣,鬼使神差的,他,“你咬我一下,我就走。”
陵瀾覺得,這個人大概腦子出了點問題。
被鄙視的眼神掃到,謝輕隨咳了一聲,他也不知道他怎麼會出這句話。可麵前的人緊抿的嘴唇近在咫尺,紅潤得誘人,他忍不住就伸手,想看看,它是不是與他想象中一樣的軟。
可還沒碰到,他的手掌就驀的一痛。
雖然這是個有病的要求,可眼見他把手送上門,陵瀾也不推辭,狠狠就咬了他一口。
直到咬出了一點血腥味,他才鬆開,想著這下該滿足了。
謝輕隨“嘶”地甩了甩手,語氣意味不明,“師侄心真狠。”
陵瀾很冷漠,“你該走了。”口腔裏有淡淡的血腥,陵瀾有點後悔,剛才不該咬那麼用力,他想漱口。
他還是很排斥他,謝輕隨也不勉強,總之來日方長。
走之前,他要做件事,這也是他今來的目的。
隨身帶刀片的師侄,就算刀片塗的是麻藥,也是個大問題。
謝輕隨點了陵瀾的穴道,將他放到床上。
陵瀾本來有些警惕,以為這個言行放浪的師叔要做什麼,可出乎意料的,他什麼都沒做,隻是給他放下了床幔。
他在他床邊搗鼓了一陣,陵瀾看不見他在做什麼。過了一會兒,謝輕隨撩開了床幔。
床幔剛開,陵瀾就閉上了眼睛,眼不見為淨。
他緊閉著雙眼,眼皮偶爾會顫一顫,顯然,是在裝睡。謝輕隨在床外看他,看他睡在雲朵一樣的被褥之中,咬過他的嘴唇依然緊緊抿著,他心裏一動,俯身下來,很輕地,“早點睡,公主殿下。”
他來得無聲無息,走得也無聲無息,像一陣風。
確定謝輕隨不在了,陵瀾才睜開眼睛。他好奇謝輕隨剛剛做了什麼,扯開床幔去看,發現原本空蕩蕩的四個床腳上,都多了一隻鈴鐺。
他伸手撥了撥,清脆的聲音就響起來。
所以,他大半夜地來,是為了給他係鈴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