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東京
經過三個月的拍攝，新戲終於進入了最後的攝製階段。劇組由外景地撤回，拍攝在都市中展開的鏡頭。進入大環境，比在無人的山中拍攝複雜多了，隨時出現的歌迷、影迷還有記者都會影響到拍攝的進度。
然而，在眾人的多翻努力下，NHK還是順利地迎來了完工的日子。
日本冬天很冷，但在NHK的新聞發布會上，三位主演以及重要的幕後演員都以單薄的造型出現，為的是配合新戲的宣傳。
在人頭攢動的大廳內，閃光燈一刻也沒有停下來過，記者爭先發問，台上的明星也保持著最佳笑容。
站在大廳後門口的via不太滿意地眯眼看著台上。這麼重要的發布會，完美的一刻，snow那家夥到底去了哪裏！
她一臉凶巴巴地退出大廳，撥打Snow公寓的電話。
“喂？”電話傳來慵懶沙啞的嗓音。
“你終於肯接電話了嗎！小姐，你到底在幹什麼！明明說了發布會是今天下午一點，你還想不想來了！”找到失蹤人，她立刻狂吼。
“好困，還有別的事嗎，我要掛了……”辛苦了四個月，才能舒服地睡個覺，via一定要打擾她嗎？早知道她應該把家裏的電話線拔了。
“你什麼態度！snow！等等——喂？喂？”對於耳邊傳來的嘟嘟聲，via不敢相信snow竟然就這樣掛斷電話。
snow的住所，位於遠離喧囂都市的一角，一棟白色的公寓頂層。此時，她正安然地躺在臥房的大床上，埋在鬆軟的被子裏夢遊世界。下午的陽光透過白色透明的紗幔，鋪灑滿整間房，這個冬天其實還是很不錯的。
門鈴不厭其煩地響了又響，snow終於忍受不了這刺耳的聲音，於是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披上外套摸到門邊。一拉開門，一個黑色的身影便閃了進來，在她沒搞清狀況前關上大門。
“你再晚點開門，我就要被人發現了！”脫鞋、拉口罩、取墨鏡，隨著一連串動作，對方露出了一張唯美帥氣的臉，“你家好難找，我進大樓時有好幾個人盯著我看，還以為被發現了呢！幸虧你住在頂層，沒幾人經過。”
渡夜天將外套丟在沙發上，細細打量著snow的家。簡單的兩室一廳，廚房與客廳相連，是敞開式的，客廳的另一側是個巨大的外拋窗，窗台上散落著幾隻軟墊。整個空間以白色、粉綠色和橘色為主，色調搭配得非常舒服，家具也簡潔立體，充滿時尚感。
望著突然闖入的他，倦意未消的snow埋在沙發中抱著軟枕哀歎。雖然看到他很開心，但她正在補眠啊！怎麼這家夥連她住在哪都會知道的？
“找我什麼事？”她發問。
“你家好漂亮！雖然小，但是給人非常棒的視覺享受！”他答非所問地踱步到房門前，“可以看一下你的房間嗎？”
房間？snow一驚，頓時清醒了一半。小房間是她的畫室，現在雖然沒有畫，但卻堆滿了一些作畫的工具。如果渡夜天看到的話，恐怕……
“小房間最好別進去，裏麵是工作室，我討厭別人進去碰亂東西！”她撐著頭看他的動靜。
“我都不能進嗎？”他看她一眼，縮回手。
snow給了個拜托的眼神，他立刻表示接受，“那，你的睡房我可以進去吧。”
“裏麵沒什麼東西，很亂的，你要看就看吧！”她的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推門進去了。
“snow，你的床好大！”裏麵傳出他的聲音，好像發現了什麼寶藏似的，“還是暖的，我來之前你還在睡吧……陽台的角度真不錯，風景很好！咦——”裏麵傳來他奇怪的聲音，“這幅畫——上官舞！”
這三個字讓她從沙發上豎起來。天啊，她都忘記在她床頭的上方掛了一張她上次去加勒比海時畫的作品，因為那裏的風景真的很美，所以她把這幅畫鑲了相框掛在床頭，而畫作的右下方有她當時寫的中文簽名。她以為不會有人來她家看到這幅畫，但，她竟然什麼都忘了！
他，要發現了嗎？雖然是渡夜天，但她心中還是有些在乎，雖然告訴他也可以，但是——她還是有些介意。
“這畫你是從唯子美術館買的嗎？”在她猶豫掙紮的同時，裏麵又傳出他的聲音，“怪不得上次在度假屋看到你的素描覺得有些眼熟，原來你就是看了上官舞的作品才模仿她的風格的！”
還好，虛驚一場！snow舒口氣。
“你也喜歡她的風格吧，雖然她好像不是什麼有名氣的畫家，但我真的非常欣賞她——”他從她房間探出頭，“你知道為什麼嗎？”
回視他深邃的眸子，他似乎完全不知道她因為他的這句話而打從心底裏感動。他說，他欣賞她的畫風！
見她不回答，他輕輕走到她麵前，“因為她的畫總讓我想起一個人，冷淡、變幻莫測卻充滿了魅力，這個人就是你！snow，她的畫讓我想起你，讓我想好好地去珍愛你，照顧你一輩子，給你——我這一生唯一的愛！”其實，他為她準備的生日禮物就是上官舞的畫，但現在這個是秘密，因為他發現她也同自己一樣喜歡同一個人的畫，他希望給她個驚喜！
她陷入他深情的注視，他總是有辦法讓她感動。
輕啄了一下她的唇，他帥氣地笑笑，“不請我這個客人喝點什麼嗎？”
她主動地回吻他一下，“奶茶要嗎？”
而他立刻誇張地倒在她懷裏，表示自己被她迷死了！
“好了，別鬧了。”她笑著推開他，“坐著等吧。”說著，她繞過沙發，轉進廚房區域。
他微笑著換個位置，坐到了窗台上，因為這樣可以麵對著她，將她低著頭忙碌的每一個動作看入眼中。居家的snow比工作中的她更讓人心動，有點亂的衣服，有點亂的頭發，沒上妝的臉，一切都讓他愛得要死！這個樣子的她看起來離他真的很近很近……
“嗯！”她遞過冒著熱氣的奶茶，也坐到了窗台上。背靠著軟墊品嚐杯中的奶茶，“找我什麼事？”
“你還說呢，手機關掉，家裏電話打不通，要找你就隻好親自上門了！”其實發布會上沒見她，他有點心慌，還以為她又照例地失蹤了。現在想念的人在麵前，還一同喝奶茶聊天，實在是幸福過頭！
“發布會順利吧？”逃避公開露麵的場合，是她的一貫作風。
“非常順利，所以森光心情不錯，社長也是！”他幫她理理亂發，“不過，晚上的宴會你可不能再逃了！宴會上記者很少，主要是為這次拍攝圓滿成功而搞的慶祝活動，我想和你一起參加。”
“宴會？”她蹙眉，在她的記憶中，這種需要麵對很多人的場合她參加得極少，除了剛進公司那會兒，近一年來她基本都沒有參加過此類的活動。
“怎麼了，又不想去啊？”看來她是真的很不喜歡與人接觸，隻是今晚不同。是他與她合作首部電視劇的慶功宴，那種喜悅，他想和她一起分享。
“我近來很少參加宴會，不太習慣。”看到他失望的臉，她竟覺得有些不順暢，所以拒絕得不太徹底。
“有我陪你啊！反正宴會上的人都是平時一起工作的夥伴，你就當去吃個飯，熱鬧一下。”
“導演有說什麼嗎？”她喝著奶茶。
“他啊！”想到森光那張永遠都見不到陽光的臉，他就覺得好笑，“你放發布會的鴿子他還能說什麼，當然老三句了！不過，如果晚上他們看到你出現，一定會跌破眼鏡！他們都說你肯定不會去！”
“那麼了解我啊。”
喝完最後一口奶茶，渡夜天拉起她的手，“聽我說，現在是四點半，離宴會開始還有兩個半小時！今天，我一定要讓你作為我的女伴一起出現！”他可不想讓女主角千田裏美挽著他的手臂同去，盡管他知道千田巴不得如此。
“反正作為相關人員出席宴會而一同出現，記者再怎麼編也鬧不出什麼！就這樣決定吧，來——”他把她推入房間，“換衣服，然後跟我出去！”
“出去？現在還早。”真不明白參加宴會有什麼可興奮的。
“我們有重要的事要做！”他靠在門板上，臉上揚著幸福的笑。
一家價格昂貴的精品店內，一位戴著墨鏡的超級帥哥正推著他的女伴進更衣室。店員們的視線在那位帥哥的身上轉了又轉，覺得他實在很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發現店員的注意力集中過來，渡夜天立刻將頭上的帽子壓得更低。
片刻之後，身穿一襲粉色晚禮服的snow從更衣室內現身。
“買衣服也算重要事？”如果他早說，她才不會任他拉著來這間店員眼神怪異的精品店。緋聞才剛剛平息一點，她可不想再來一次，或者說，她不要和他之間的這種愉快相處變成人們茶餘飯後的閑聊話題。
“當然！”他走近她，“我想送你一件衣服！你可不能拒絕我啊。”
“這件可以了吧，再待下去真的會有緋聞的。”她輕聲說，同時對他皺眉。
“不行！既然要挑，當然挑一件最好的！”
他還真是弄不清狀況，“那好，等會兒你被人圍攻可別指望我救你。”snow又從他手裏接過一條鑲滿水鑽的淺藍色抹胸裙，笑著拎起裙子提步走向更衣室。
“放心！”他壓低聲音。
當snow再次從換衣間出來的時候，他有片刻的發愣。他向來明白snow的美很獨特很有氣質，但卻不知道盛裝後的她會令他驚豔至此。
“怎麼樣？”她感到他有些呆呆的。
“snow！”他有些激動地拿下掩飾用的墨鏡，“這件太適合你了！就買這件！”
他在幹嗎？拿下墨鏡？snow立刻看向精品店的店員。果然，她們愕然地看著因為激動而拿下墨鏡的俊美男子，這雙獨一無二的深邃眼睛，還有性感挺直的鼻梁——
“渡夜天！天啊！真的是渡夜天——”管他三七二十一，店員們丟下手裏整理衣服的工作，一湧而上，朝這位神往的偶像巨星撲去。
天啊！snow幾乎不忍去看他被圍堵的可憐樣子。她果斷地穿上大衣，拿起自己的衣服和包，走到收銀台朝那個唯一的男性店員甩出卡，“快刷！”
男人愣了一下，然後立刻照她的吩咐辦，還遞了個紙袋給她，“謝謝光顧，歡迎下次再來！”
接過卡和紙袋，她直直地走出門，打開停在門口的保時捷車門坐了進去。真慶幸他剛才沒有鎖車也沒拔下鑰匙，說什麼要開著車內的空調，怕她冷。
“snow！”看到她真的狠心地棄他而去，渡夜天在眾女歌迷的魔爪下欲哭無淚。他奮力推開她們，擠出路。
“快點！”車內，snow朝他示意。
原來她沒有丟棄他！渡夜天使勁推開玻璃門，飛快地鑽入車內。車門一關，她立刻踩下油門，黑色的保時捷卷起一股濃煙，把追出店的Fans們甩在身後。
“天啊！嚇死我了！”深受眾人愛戴的偶像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你自己付了衣服的錢？”
“是啊。”握著方向盤的snow忍不住悶悶地低笑起來。
“你還笑！剛才我差點以為你要丟下我呢！”他抱怨著，偷偷從皮夾裏拿出一張金卡放入她的包內。
“我丟下過你嗎？”她斜看他一眼。
“當然有啊！很多次了，去外國旅遊，把我丟下，以前每次在公司看到我都冷冷的，也算丟下我，還有幾次甚至打發我走！”他酸酸地回憶。
他的話讓她心裏有個角落在崩塌，她直視前方輕輕開口說，“對不起，以後——不會再把你丟下了。”
他帥氣的臉傻傻地望著她，她懂這樣子說的含義嗎？
“不管你這句話的含義是什麼！反正我認定了！”他立刻抱住她的細腰，在她臉上吻了又吻，還企圖封住她誘人的唇。“我在開車！”又要車禍了！又要緋聞了！這男人絕對不適合當明星！snow覺悟到。
在渡夜天的騷擾下，價值上億日元的跑車用了一個多小時才抵達NHK，可謂曆史最低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