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雲聽了,不禁有些惋惜。
她本就善良,忍不住安慰道:“那你也莫要傷心,你母親定然在天上看著你呢,會護佑你平安的。”
李廣路麵色微怔,有些動容。
他低聲:“多謝雲美人。”
盛星雲笑笑,楊初初卻道:“娘親,這個風箏可以玩了嗎?我想和小哥哥一起玩呢!”
盛星雲道:“我們的棉線不夠了,需得再找些棉線才行。”
楊初初麵有失望,李廣路立即道:“下回奴才給公主捎帶過來,可好?”
楊初初聽了,喜笑顏開:“太好了!”
盛星雲道:“太後的壽宴籌備得如何了?”
李廣路道:“因此次使臣不少,皇上便想在瓊華台宴客,彰顯我大文國威。”
瓊華台是皇宮之中的高地,雕欄玉砌,富麗堂皇,隻有最重要的活動,才會在那裏舉辦。
盛星雲微微頷首:“皇上一向以仁孝治天下,太後娘娘的壽誕,自然是馬虎不得。”
楊初初沒說話,心中卻十分清楚,大文富足並不是因為文帝楊恪有多麼英明強幹,而是因為前幾代打下的基礎,以及南方豐富的礦藏。
所謂以仁孝治天下,不過是他自己平庸的幌子。
可接下來李廣路的話,卻深深勾起了楊初初的興趣。
李廣路:“奴才聽到一個消息……”
盛星雲有些好奇:“但說無妨。”
李廣路看了她一眼,道:“奴才聽聞,這次……皇上有意大赦天下。”
盛星雲一愣,美目睜大:“此話當真!?”
李廣路搖頭:“奴才也不是很確定。”
一旁的竹韻也忍不出出聲道:“那是不是說明……我們能出去了?”
她看向盛星雲,麵上有隱約的激動。
李廣路沒說話,盛星雲冷靜下來,道:“所謂‘大赦天下’,是除了死刑和謀逆類的罪名以外,基本都會得到赦免。”
竹韻還沒來得及高興,盛星雲繼續道:“可我們不同。”
她看了竹韻一眼,竹韻還有些疑惑,可楊初初內心卻頓悟了。
當初,她們並沒有犯下什麼罪狀,之所以被關到冷宮,是因為欽天監說楊初初不詳。
在這個迷信的時代,隻要被扣上“不詳”的帽子,便會被打入地獄,永遠不得翻身。
這個詞,仿佛是一把尖利的刀,能殺人於無形,而被殺之人,可能還覺得自己身為不祥之人,簡直死有餘辜。
楊初初的小拳頭緊了緊,麵上卻依舊懵懂。
盛星雲一把拉過楊初初,道:“初初,若是讓你和娘親,一直住在這個小院子裏,你願意嗎?”
楊初初抬起臉,清清楚楚道:“初初,不願意。”
盛星雲苦笑一下:“為何?”
楊初初伸手攬住盛星雲的脖子,道:“初初要帶娘親去外麵玩,吃好吃的東西,初初要孝順娘親呢!”
她一臉天真,看起來和普通的孩子沒什麼分別,可盛星雲知道,對楊初初來說,連說清楚話,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盛星雲心中感動,覺得自己為了女兒付出再多,也很值得。
她摸摸楊初初的頭,哄她道:“好……娘親聽初初的,好不好?”
楊初初咯咯笑了起來。
李廣路在一旁看著,心底微漾。
這深宮之中,恐怕隻有舐犢之情,才是最無私純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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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楊初初躺在床上,有些睡不著。
盛星雲給她蓋好被子,她扭了扭身子,又掙開了。
這冷宮地方狹小,她們便一直都擠在一張小床上,盛星雲問道:“初初怎麼了?”
楊初初怯生生問:“娘親……欽天監是誰?”
盛星雲一愣,道:“你聽誰說起的欽天監?”
楊初初想了想,胡謅道:“我聽娘親說夢話了,嘻嘻嘻。”
盛星雲有些無語,便隻得解釋道:“欽天監是一個大官,他負責觀天象,卜吉凶。”
楊初初問道:“他怎麼知道別人是好是壞呢?”
盛星雲歎了口氣,道:“這個娘親也不知道……或許,是老天爺告訴他的吧。”
楊初初又問:“欽天監叫什麼名字?”
盛星雲沉默一瞬:“卓梵。”
楊初初“哦”了一聲。
卓梵是吧,好,你死定了。